baishuo 发表于 2006-1-18 13:46:06

白蛇传说家在鹤壁,不是杭州西湖、镇江金山之一

“淇河、西湖‘对话’白蛇传说”系列之一 女娲神话蝶变白蛇传说

--------------------------------------------------------------------------------

2006年01月10日 大河报

  白蛇传说是中国民间你推波、他助澜,历千年发酵才积累而成的不朽“传言”。
  白蛇传说扑朔迷离,寻求其本源或求证其“自圆其说”的历史,都是非常困难的。
  白娘子是淇河之滨的美人蛇还是西湖之畔的美人蛇?小青是淇河里的一条青色的缠鱼还是西湖畔的一条青蛇?要回答如此这般的问题,与求证一个古老神话中到底几多真实、几多虚假没什么两样,就是学者们绕过一个个传言陷阱,其所发现的真实,还会仁智各见,众议纷起。
  但寻求真相是必要的,这是学术的驱动力,也是学者应该担当的责任。当山西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孟繁仁先生弹掉千年尘埃,洞见“白蛇传说”的原点在河南鹤壁淇水之滨的金山寺、许家沟、青岩绝时,就有人在网上大辩论中很不客气地挺身“辟谣”:杭州自古繁华,特别是到了南宋,更成为全国经济、文化乃至政治中心,且风景优美,天下无双,其衍生出凄美的白蛇与许仙的爱情故事实属自然——如果硬说一个粗犷豪放的河南汉子、一个大大咧咧的河南女人,一边哼着河南梆子一边赶着羊群的这对主儿,就是许仙和白娘子,我实在无法接受……如果真能证明许仙是许家沟人,白娘子是淇水之滨金山寺的什么东东,在下倒要对许家沟的乡亲们另眼相看了……
  其实,许仙和白娘子的爱情只是个美妙的传说,它在厚重的淇河历史文化中,轻飘飘的,并不怎么沉重要紧——就是白娘子、许仙原本淇河儿女,对眼下杭州借“白蛇传说”及另一源自中原的“梁祝传说”炒作“爱情之都”旅游品牌,也构不成什么负面影响——何况那位也许在西湖之边大发脾气的网友,其祖先说不定就是淇河之滨“一边哼着河南梆子一边赶着羊群”的人,只不过他们在北方草原民族的压力下,南迁杭州——他们也许就夹裹在岳飞的抗金队伍里,他们也许像岳飞一样期待回归中原,只是后来,他们无奈“客居”杭州,“直把杭州作汴州”了。
  学术,不过是落实个名分;《厚重河南》,不过是来一次跨越时空的“对话”——尽管这种“对话”不能拉来白娘子、许仙、小青什么的当个嘉宾佐证一番,但落实个学术名分,回望一下白蛇传说的历史,还是颇见说服力量的。还想顺便告知那位网友,就是“辟谣”也不能跳出历史大背景:当商周之际,古人唱着《诗经》里“委蛇委蛇”,在桑树下、在竹林中追逐浪漫爱情时,杭州还未能“沧海桑田”形成陆地——今日杭州城,那时还是个鱼鳖世界。
  忆昔淇河浪漫事
  白娘子、小青哼着江南小调,委蛇在西湖之滨,她们的袅娜身姿被定格在杭州西湖,雷峰塔是永远的图腾。
  白娘子、小青就是白蛇、青蛇,她们摆动的线条犹如西湖边随风摇曳的垂柳,其律动感却颇具殷商甲骨刻字之遗风。如果说白蛇、青蛇的前世因缘沉淀在殷商故地安阳洹水(殷墟故都)、鹤壁淇河(朝歌行都),影响今天的甲骨审美还很高远的话,那么现代西方版的玛丽莲·梦露,今日中国版的粉红女郎“万人迷”陈好,则绝无仅有地切合了男人对物质美人的终极幻想与女人成为女人中的女人的终极追求,她们踏在高跟鞋上摇摆水蛇腰诠释的今日物质美女,不过是白蛇、青蛇的翻版,制造了一个新的白蛇、青蛇现代流行版而已。
  “《诗经》中的‘委蛇委蛇’,什么意思?”鹤壁市淇滨区旅游局局长张山保先生自问自答,“就是‘弯弯曲曲的蛇,弯弯曲曲的蛇’。当然,放在‘羔羊之皮,素丝五 (音驼,丝结、丝纽的意思);退食自公,委蛇委蛇’的诗篇中,我这种解释有点望文生义的味道。”按照流行的解读,这儿的“委蛇”读作“wēiyí(逶迤)”,诗是写贵族们安闲生活的,所以就被诠释为“大摇大摆、洋洋自得”,但无论怎么解读,它还是“蛇态”表象的一种深度延伸。
  在《诗经》中,“委蛇”就从“表象”完成走向“意象”诗意过程,可见“委蛇”足够高古——这至少说明,蛇,这种动物早在《诗经》时代就被披上了文化的外衣,被先人文化化了——蛇,不只是动物界的一类长长爬虫,还是与先人和谐共处、烙有文化印痕的朋友。
  据专家考察:“委,曲也,委随也,从女,从禾。取其禾谷垂穗委曲之貌,故从禾”;“委”从“女”,乃取其柔顺之意,故“委蛇”之“委”意蕴深长,除却“委”字,别的字还难以取而代之。“委蛇”的本义,就是指随弯就弯的蛇,作名词用时,其意义不大可能有别的理解,在《联绵字典》中,“委蛇”第七个义项就是:蛇也。而作形容事物性状的“委蛇”,虽不再是虫蛇,但还是以蛇的某一特性来比喻有蛇之类似特点的某一事物性状的。蛇性好曲,故“委蛇”表示“婉转曲折貌”,引申表示“曲线摆动貌”、“曲线优美貌”等;蛇行随弯就弯,故“委蛇”可表示“邪行貌”,引申表示“从容自得貌”、“姿态优美貌”等。而“虚与委蛇”,无疑也是从“弯曲虫蛇”的特性演绎而来的。
  “山势奔腾如逸马,水流委曲似惊蛇。”巍巍太行自西而东奔腾而下,至安阳、鹤壁一线戛然而止,洹水、淇河等左突右旋,冲出太行山,逶迤在华北大平原上,河之两岸,就是青铜时代中国文化的胜地:在这广袤的大山与平原的契合点上,我们的先人一面张望大山,问山林里有没有住着神仙,一面在奠基泽被万世的青铜文明。
  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诗经》,共305篇,其中诞生于淇河两岸的有39篇,而直接歌咏淇河的,则有6篇。“淇”字在《诗经》中先后出现18次,仅次于黄河跳动的频率——“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竹竿,以钓于淇……淇水 ,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爰采唐矣?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于送我乎淇之上矣……”
  在《诗经》中,淇河既是颂君怀国的倾诉符号,更是相恋相思的爱情象征。“竹,卫物也;淇,卫地也。”在《竹书纪年》“帝辛”条中,有“冬,王游于淇”的记载,帝辛就是纣王,纣的行都就在之后卫国的朝歌,他游赏的淇水,正是《诗经·卫风》中经常讴歌的淇河。
  纣王宠爱妲己而亡商,他“游于淇”是否有美女妲己相随,不得而知,但风景秀丽的淇水,确实是卫国青年男女谈情说爱的地方,这有《诗经》作证,更有郑卫之音作证——孔子视郑卫之音靡曼淫秽,乃乱世之音,朱熹注释《诗经·卫风》开口闭口就是“淫妇”、“偷情”,而到了郭沫若的笔下,还是“桑中即桑林所在之地,上宫即祀桑林之祠,士女于此合欢”。由是观之,淇水上下是自由恋爱好场所——诗情画意的风景,淇园之竹的映衬,却能造就正统儒家学者批判的“桑中之喜”。
  “淇水汤汤,渐车帷裳。”淇河虽没有黄河长江的浩荡,但却不输于西湖的浪漫婉约,记者虚与委蛇于《诗经》,不过是告诉那位一屁股坐在杭州西湖的网友:粗犷豪放的河南汉子、大大咧咧的河南女人生活着的这片土地,有白蛇传说生成的浪漫土壤。
  而西湖呢?相对于淇河,显得很没传统。“传说是需要时间发酵的。白蛇传说从文献上看形成得较晚,但在民间的发酵期却很长,能追溯到中国文化的源头——图腾崇拜。”民俗学家马紫晨先生说。
  雷鸣震慑白娘子
  蛇“进化”为龙后,腾云驾雾飞黄腾达起来,成了天子的化身。而蛇,渐渐受到冷落,甚至“堕落”为“恶之花”——龙的对立面。
  这也符合中国传统文化中“成者为王败者贼”的通例——看看刘邦,不就是斩白蛇而成为天子的吗?醉醺醺的刘邦斩条挡路的小虫白蛇,需要拿出的勇气与胆量似乎一点都不比小说中武松打死一条大虫老虎小,而斩断小虫后的轰动效应,却一点不比武松打虎差——斩蛇后,刘邦“行数里,醉,因卧。后人来至蛇所,有一老妪夜哭”,问她为什么哭,答道:“我儿子是白帝子,变成一条蛇在此游玩,被赤帝子杀了。”有人以为这老太婆睁着眼说瞎话,就想打她一顿,但转身之间,一缕烟云,老太婆不见了。刘邦醒来,“后人告高祖,高祖乃心独喜,自负。诸从者日益畏之。”
  你看,刘邦斩条小虫,比武松打死条大虫还神气。为什么?
  原因只有一个:打死只老虎,能成为盖世英雄;斩断条小蛇,能成为天下共主。
  鲁迅的小说集《彷徨》,大家都很熟悉,而“彷徨”,就是一种蛇。“彷徨”语出《庄子·达生》“野有彷徨,泽有委蛇”——“彷徨”“其状如蛇,两头,五彩。”而小说集《彷徨》与眼下对“彷徨”一词的解读——犹豫不定、左右摇摆等,还是“蛇态”表象的一种深度延伸。
  “彷徨”在鲁迅的笔下得到升华,“委蛇”早就在庄子的笔下“成精”。
  “委蛇”是《庄子》经常出现的词儿,乃至“心之逍遥与形之委蛇”成为今天我们解读庄子哲学的一个法门。但“委蛇”什么状貌呢?
  《庄子·达生》中说,齐桓公在大泽里碰到了鬼,以致失魂诳语病而不起。皇子告敖前往拜见,桓公问:“有鬼吗?”答:“有……山有夔,野有彷徨,泽有委蛇。”桓公再问:“委蛇是什么样子的?”答:“委蛇大如轮毂,长如车辕,穿紫衣而戴朱冠。委蛇害怕雷车,听到如雷般的轰鸣声就会捧首而立,恭顺起来。人如果能见到委蛇,就可以称霸天下了。”桓公听到这儿,笑着说:“这正是寡人见到的呀。”于是,正衣冠而坐,不到一天工夫,齐桓公的病就跑到了九霄云外。
  齐桓公与皇子告敖这段对话看似波澜不惊,实则引导出当时中国前进的方向:皇子告敖表面上是在为桓公讲述委蛇的情状,实质上却是一次“心理疗伤”,他深知桓公的称霸野心,从而暗中奉迎,二人的微妙心理在这段普普通通的对话中表露无遗。
  到了战国至西汉初年成书的《山海经》里,委蛇有了自己的名字——延维。委蛇人头蛇身,闻雷声捧首而立,恭顺恬然,见之称霸,斩之有天下。齐桓公仅仅看到个所以然,只能称霸诸侯;刘邦斩之,就只好有天下——因此,委蛇成为有野心者期待能够看到的鬼怪。
  闻一多先生推测,委蛇延维是伏羲、女娲交尾合体形象的称呼,虽然证据还显单薄,但从《山海经》上的描述看,委蛇颇具女娲神形象。
  “在中原地区的汉画砖中,有很多人头蛇身的伏羲、女娲交尾形象。蛇、龙剥离,皇帝成龙了,人祖伏羲、女娲却没有‘进化’,还停留在蛇的状态。蛇不但成为龙的对立面,斩蛇就能一统天下,而且蛇的形象变得越来越恶毒、不讨人喜欢。在这种情况下,民间必然产生一种情绪——维护祖先的形象。”马紫晨先生说,“你看看白娘子被塑造的,美丽、聪明、善良,活脱脱就是母亲的典范。”
  “白娘子脱胎于女娲崇拜,而河南有女娲城等,女娲庙更是到处都有,女娲传说与女娲崇拜时至今日还连绵不绝。而在别的地方,这种情况是远不如河南的,这正是白蛇传说能在淇河之滨产生的文化与民间基础。”马紫晨先生说。
  “东临淇水观鱼跃,西依太行听鹿鸣。”鹤壁古灵山相传是女娲炼石补天、抟土造人的地方,这儿至今还把中华民族的这位“创世”女神称作“女娲娘娘”。而古灵山,就在白蛇传说的“暴风眼”鹤壁金山寺、许沟村、青岩绝之南约10公里的地方。如今,一座双臂举石、自然造化的巨石雕像,还立在古灵山间,相传此乃“女娲补天”。
  2005年12月22日,记者在白蛇修炼的鹤壁青岩绝白衣洞看到,当地村民在她的塑像旁写下的“注释”不是流行化的“白娘子”,而是“白衣娘娘”——在这儿,女娲神话虽然蝶变为白蛇传说,但“白衣娘娘”和“女娲娘娘”似乎还有割舍不断的“血缘关系”。
  金山寺的南面,有个低低的山峰,当地人把它称作南山——雷峰塔,就在南山上。
  “20年前,还有半截子塔,后来为了方便种地,就扒掉了。”72岁的金山寺乔付信居士说。
  南山的南边,是淇河,西边是南北走向、把金山寺与许沟村隔开的鹰嘴山。淇河从许沟村自西向东冲过来,鹰嘴山一挡,折头南去才绕到金山寺的南面。
  “淇河,在古典文献里叫淇水,在老百姓的嘴里叫响河。”当地史志专家王俊智先生说,“淇河在山谷里左冲右荡,洪水时节雷鸣山间,声震数里,所以当地百姓管它叫响河。”
  淇河冲撞鹰嘴山,其声在金山寺南山雷鸣般地回荡,这也许是南山那座消失了的塔唤作雷峰塔的所在,因为这塔是金山寺的和尚用来镇压白衣娘娘的。
  白衣娘娘是条白蛇,她听到雷鸣般的响声,当然就会和委蛇一样恭顺起来。
  □首席记者于茂世文图
  据山西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孟繁仁先生考证,“白蛇传说”的最初发生地在河南鹤壁淇水之滨的金山寺、许家沟、青岩绝一带。图为从鹤壁雷峰塔故址所看到的金山寺的景象。


“淇河、西湖‘对话’白蛇传说”系列之二 白衣天使羽化白衣娘娘

--------------------------------------------------------------------------------

2006年01月11日 大河报

  白蛇传说看上去匪夷所思,但表层浪漫幻想的人蛇恋下却隐含鹤壁民间对一位白衣天使的千年怀念——白衣天使是个西来的词儿,如果让白蛇彻底中国化地“原形毕露”,那她就是一济世救人、悬壶淇河岸边许家沟村的女郎中。
  “女郎中医德高尚、医技精湛,人漂亮、爱穿白衣服,生前赢得三乡五里百姓的爱戴,死后百姓为纪念她就开始编故事……”金山寺旁的南山村老人刘服军的“白蛇研究”直指本源,他的这一说法符合学者们的说法——任何传说都有个原点,但记者查遍所能查到的所有专家的研究文章,未能找到这一说法。而刘服军老人的“原创”让白蛇传说原形毕露,他的白蛇传说原点,则正是专家学者于一切传说研究中都要苦苦寻找、至关紧要的一环。
  鹤壁金山寺、许家沟白蛇传说将女娲神话与山野女郎中予以对接,其编织的“蛇恋”故事在《牛郎织女》、《孟姜女》、《梁山伯与祝英台》、《白蛇传》“四大传说”的神话色彩,大大超过“哭崩”、“化蝶”等而稍次于“鹊桥”。“既然白蛇传说神话成分这么浓重、这么高远,为什么成型期竟然被延迟到南宋一代、文字形成期则出自明代呢?与《牛郎织女》、《孟姜女》、《梁山伯与祝英台》分别形成于汉、秦、晋相比,不是太晚了吗?”民俗专家马紫晨先生说,“这个问题,一直是学者们试图破解的敏感问题,很多专家也撰写文章,指出白蛇形象本身存在着‘远古的投影’、沿袭着‘图腾崇拜的烙印’等,在白蛇传说研究上有了一些突破,但因无法找到传说的原点,也只能算一种猜想。直到上世纪90年代初,山西省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孟繁仁先生因追寻罗贯中隐居地,追来追去追到鹤壁的许家沟,这才意外发现,原来许家沟不但是一代文豪罗贯中的隐居地,他在这儿完成了中国四大文学巨著中的《三国演义》、《水浒传》(孟繁仁先生认为罗贯中是山西人,许家沟是他隐居著书的地方,这已经得到全国学术界的普遍认同,冯其庸先生还为许家沟题写了‘罗贯中故居’;鹤壁史志专家王俊智先生研究认为,许家沟不只是‘罗贯中故居’,实乃‘罗贯中故里’,他是我们河南人),还是中国‘四大传说’之一的《白蛇传》的原点。”
  1994年,孟繁仁将他的研究所得率先在台湾出版的《中原文献》第26卷第4期上发表,指出白蛇传说的原生地在河南鹤壁许家沟、金山寺、青岩绝等,这在学术界引起热烈讨论:“四大传说”中其他三大传说发生地散布在黄河上下、大江南北诸地,难道《白蛇传》的发生地只在江南的杭州、镇江?何况杭州、镇江都是“原生地”,白蛇传说难道就没有个落地生根的传说过程?孟繁仁的研究,击中的恰好是传说应该向外传播的要害——传说就像地震一样,原生地是震源,而地震波不断向外扩散,如果缺少这样的过程,那就是“地震”震级太小,不足以在周边其他地区造成“塌陷”让传说落地生根,形成传说发生地以外的传说发生地,那么这样的传说就是没有杀伤力的传说,也是轻飘飘的不怎么重要的传说。而《白蛇传》是中国“四大传说”之一,它怎么会缺少这样的“程序”呢?
  其实,鹤壁许家沟、金山寺西接大山东连平原,在一个很长的历史阶段,这儿恰是人神共住的地方。在这人神共住、殷商故都、《诗经》圣地的鹤壁,产生神话色彩浓重的白蛇传说是很自然的。而这,正是杭州、镇江所缺乏的,杭州、镇江的文化可以归结为移民文化,是中原文化向外扩散过程中形成的一个新的文化中心——它的文化从总体上看是士大夫的文化而不是民间的文化,而传说却恰恰是民间的创造与传承。这也许是《白蛇传》到明代才被编入士大夫整理的俗故事——冯梦龙的《警世通言》的原因。
  鹤壁雷峰塔附身杭州“西关塔”
  在《警世通言》中,白蛇传说甫以文字形式出现,就很完整,它就是《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约1.9万字,用现在的标准看也是一部中篇小说的“含字量”了。
  以文献考察白蛇传说,它完全不同于其他三大传说:无论是《牛郎织女》,还是《孟姜女》与《梁山伯与祝英台》,它们虽然都形成在两晋之前,但文献也就有那么几个或几十个扳着指头就能数清的大字,让专家研究半天,得出的也就是个来龙去脉。与之相比,《白娘子永镇雷峰塔》很有些非同凡响,传说一文字化就硬邦邦地毫无回旋余地——这是发生在杭州、镇江的故事,发生在南宋初年宋高宗南渡后的绍兴年间。
  白纸黑字在《警世通言》里,总比口口相传可信度大得多,再加上《警世通言》是民间文学的一部圣经,说书的、唱戏的,谁都不和它别扭,杭州、镇江在白蛇传说上独霸江湖的地位,也就没有哪个地方敢于挑战——就是民间瞎掰出个东西,三乡五里的秀才一歪鼻子,就否决掉了。
  但许家沟的乡亲不信这个邪,他们世代相传许仙(《警世通言》中称许宣)就是自己的本家,白衣娘娘(《警世通言》中称白娘子)就是本村的媳妇。
  “奇怪吗?不奇怪。冯梦龙在《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的开头便写‘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马紫晨先生说:“虽然中国人讲书说戏好套古诗,但这帽子也不是随便就戴的,它实际上是在点题破题。在这儿,冯梦龙要点破的东西,如果就文章论文章,似乎找不到,最多也就是说《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是高宗南渡后发生在绍兴年间的故事——冯梦龙费尽心机戴个帽子,要点破的仅此而已?这至少不能让我信服。我看他打了个埋伏,要点破的,就是白蛇传说和高宗一样,都是南渡而来的。”
  为什么冯梦龙不直接说出白蛇传说是个南渡故事呢?说出来就复杂了,白蛇传说就不能在杭州、镇江两地自圆其说了。作为编剧,冯梦龙只好“阉割”传说的源头,轻飘飘而又意味深长地开头便写“直把杭州作汴州”,设下个伏笔。
  既然是《白娘子永镇雷峰塔》,鹤壁金山寺有雷峰塔吗?
  当然有,就在金山寺的南山上。但问题是,焉知鹤壁的雷峰塔不是从杭州“偷”的呢?
  “哪能呢?我们这儿可是世代都叫那座塔为雷峰塔的。”南山村的刘服军老人说。
  “有什么证据吗?”记者问。
  “那你是说文字的东西了。本来是传说,你让我搬四书五经?”
  “哪能这么折腾你老。就是个地方史志什么的呗!”
  “这儿没有啥村志,都是瞎传的。何况俺这儿解放前一会儿属汤阴、一会儿归浚县,乱得很。鹤壁,不是1957年才有嘛(1957年建市,以前是个集镇),在鹤壁当然查不到。不过,上世纪80年代俺村有个人在汤阴当书记,他儿子从《汤阴志》上给我复印了一张金山寺的老图,上面有三个塔,分别叫雷峰塔、大塔、二塔。图是毛笔画的,该是明清时期的吧。”
  “图在哪儿?”
  “山西的那个叫孟繁仁的专家来这儿研究白蛇传说,咱想人家是为咱服务的,就给他了。”
  “没留个底?”
  “留了。后来又给了鹤壁的×××。”
  记者建议去找刘服军说的×××,可陪同记者采访的王俊智说找他也没用,“我经常和他在一块儿,就没听他说起过有关金山寺图的事儿,他要没搞丢,早向我炫耀了。就这两年,大家才意识到金山寺是个宝,前些年,包括我们都没把它当回事儿,他肯定搞丢了。就是没丢,也搞不清楚压在哪儿,去了也没用,很难找出来”。
  “既然得到如此重要的线索,肯定能查个水落石出,但需要时间。如果老先生说的不假,有图就该有文字,因为绘图的东西都是很重要的,哪能没有文字呢?图一般在史志的前面几页,看到金山寺图就复印了,文字可能就没翻到。如果这样,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王俊智说。
  但记者等不及王先生的研究,只好在这儿先“研究”杭州雷峰塔了。
  杭州雷峰塔是吴越国国王为其妃子建造的,初名“黄妃塔”,因“黄”“皇”同音,也叫“皇妃塔”,何况在老百姓眼里吴越国也曾是个独立王国。“皇妃塔”这称呼显然不合适,特别是高宗驻跸杭州后,就更是个敏感问题——因其在南宋临安(杭州)西门之外,“西关塔”成了它的又一个名字。
  既然这塔的名字变化无常,它被改称雷峰塔也就不奇怪了。奇怪的是它的得名,按杭州方面的说法是:“山上住过一户雷姓人家,就叫雷峰塔了。”一个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如此改名换姓,不是太随便了吗?
  杭州雷峰塔的东面,是南宋皇城所在的凤凰山。凤凰山下就是钱塘江。
  钱塘江与淇河一样,都是“响河”——钱塘潮冲向凤凰山、杭州城时,其雷鸣般的响声当然比淇河洪水声震数里还要动静大。
  鹤壁金山寺南山上的塔,因淇河(民间称为响河)雷鸣而名雷峰塔,当然,冠以这样的名字还在于中国传统文化中蛇怕雷鸣。而在冯梦龙笔下,白娘子现形后“如傀儡人像”、“兀自昂头看着许宣”,活脱脱一个中原神话中的委蛇延维形象。
  这是否就是鹤壁雷峰塔附身杭州“西关塔”的原因呢?
  白蛇精灵附身白衣天使
  许家沟的女郎中也许死于非命,这样才会造成传说效应。
  许家沟处在山谷之中,环村皆山,作为山村郎中,那个时代她是免不了上山采集中草药的。“满山都是中草药,满山也都是蛇,大都是白蛇、灰蛇、黑蛇、青蛇等。”王俊智说。
  女郎中可能死在一条白蛇的嘴下——她,一个好人怎么会没有好报、死于非命呢?蛇,一个百姓心中的先祖图腾(女娲娘娘),又怎么害死一个救人性命的女郎中呢?
  这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但它可以难倒专家学者,却难不倒“不问苍生问鬼神”的中原百姓:那肯定是蛇神把她招去了。
  只要这样的话头一打开,女郎中附身白蛇成为白衣娘娘,白衣娘娘不忘夫妻之恩闹腾夫君许仙,就成为一个“话把儿”——尽管传说会走形变样,但爱情主线已经定下,许仙就是走到杭州、镇江,也不能摆脱卖药伙计的宿命,因为这是他在许家沟的老本行。
  时光打造了白蛇传说,但我们却难以穿透时光,把白蛇传说看个一清二楚。
  2005年12月22日,记者站在许家沟村南的淇河岸边,企图寻找白娘子的千年投影。
  河边零星散落的白色垃圾不时提醒我今日何年,原村主任郑启魁的话又告诉我眼下禽流感的肆虐:“鸭子只好圈养,不能下河了,缠丝蛋也不缠丝了。”
  “不下河,就不缠丝?”记者问。
  “外边的鸭子在许家沟下河15天就缠丝,许家沟的鸭子不下河15天,就不缠丝呀!”
  “为什么?”
  “许家沟这一带的山,叫黑山,它是火山喷发形成的,山洞多、山虚得很,现在每年还降2厘米的,能不存水?村前村后大大小小的泉眼有3000多个,一年四季都流出19摄氏度的温泉,每逢寒冬淇河上下都会封冻,我们村500多米的河段却从来不结冰。不但不结冰,鲫鱼还一年四季都能繁殖,鸭子吃鲫鱼,一年四季都产缠丝蛋。”郑启魁说,“当然,在其他地方,你就是让鸭子喝矿泉水、吃鲫鱼,也不产缠丝蛋,这还得归结于黑山特殊的地质条件与独特的矿物质含量。我们这儿土壮得很,连竹子都是实心的,过去常驻御林军看竹子,因为这儿的竹子做箭杆不会折断,是好武器呀!”
  在这种环境中生长的鲫鱼,生命力异常顽强:“大冬天,鱼跳出水,看上去都冻僵了,但把它扔到水盆里,一会儿又活蹦乱跳起来。”村主任许换梁说,“我们这儿的鲫鱼是金黄色的,我们这儿的鸭蛋是缠丝的。现在都成淇河鲫鱼与缠丝蛋了,那还能真?其实出了许家沟淇河段500多米,淇河鲫鱼与缠丝蛋都只能是假冒的,没办法,这是环境的力量,我们村的鸭子光喝矿泉水还不缠丝呢!”
  缠丝蛋中,有一种青皮的,很金贵。“过去一斗小米才换两个青皮缠丝蛋,为什么?女人坐月子没奶,两个就下奶了。”郑启魁说。
  “对‘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中国人而言,这一个偏方就足够附近百姓怀念白衣娘娘了!”记者感叹。
  “可不是。我们村的山上,还有很多种类的中草药,能治的病多了。”
  许家沟在平原与大山的接合部,这儿是人神共住的地方,也有治病救人的天赐条件,产生个许仙与白娘子的医生之家,产生个白蛇传说,也就是很自然的了——许家沟的许姓的老房子都是石头垒起的,两层三层的不少见,这在其他小山村,是很难见到的。这说明,许家过去很富庶。
  但现在,许家沟的人都在“吃”煤矿:“不想干别的了。在矿上捡捡煤,当天结算,七八十块钱就到手了,多快多现实呀!”许换梁说。
  11点50分,鞭炮响起,老书记家娶儿媳妇,但她不会再是治病救人的白娘子了。
  淇河的水,很清很纯,是华北唯一一条还没被污染的河流。在2005年冬至这天,淇河还不舍昼夜地流淌着。
  留得青山不老,碧水长新,比留下一个白蛇传说要更美好。许家老房子的青石斗板(门楣)上,只刻写花花草草、牛牛羊羊,绝无文字。他们的先人也许彻悟:一切都会随风而去,只有山山水水是永恒的。
  但我们不该忘却,这个小村奉献的《三国演义》、《水浒传》、“白蛇传说”,添加了中国文化的厚重。
  □首席记者于茂世文图
  鹤壁许家沟、金山寺西接大山东连平原,在一个很长的历史阶段,这儿是人神共住的地方。在这里,产生神话色彩浓重的白蛇传说——女郎中附身白蛇成为白衣娘娘,是很自然的。而这,正是杭州、镇江所缺乏的。图中麦田处为鹤壁雷峰塔故址,远处为淇河。



baishuo 发表于 2006-1-18 13:47:44

RE:白蛇传说家在鹤壁,不是杭州西湖、镇江金山之一

“淇河、西湖‘对话’白蛇传说”系列之三 青岩绝修下姊妹深情

--------------------------------------------------------------------------------

2006年01月12日 大河报

  许家沟东南约1.5公里,是金山寺,法海禅师修行的地方;许家沟西北约2.5公里,是青岩绝,白衣娘娘与青衣姑娘(小青)的老家。
  许家沟、金山寺、青岩绝都沿淇河而立,且都在河的右岸,无论是水路还是山路,都能把它们穿在一起。相对于杭州雷峰塔、镇江金山寺路相距数百公里,它们三者之间更便于交流。“古代交通艰难,老百姓出门更不方便。作为民间传说,说白了就是老百姓把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一些感兴趣的故事无限放大,在自圆其说编得足够好、足够美、足够吸引人之前,只能在三乡五里的小范围内孕育传播,不然何以纵横天下?”民俗学家马紫晨说,“从这个层面上考察白蛇传说,它的原点在淇河岸边的许家沟、金山寺、青岩绝,要远比在杭州、镇江可信得多。”
  从金山寺沿淇河而上,潺潺涟涟,清水无波。山夹淇河,枯草盈尺遍铺坡墁,枯树比肩满山遍沟,而山倒映在河里,则被染成绿色,寒冷的冬天顿见春意盎然。
  春天的淇河是什么样子,我无缘相见,只能想象,但冬天的淇河美得已让我疑为仙境。《汤阴县志》里收有明代诗人王琮的一首《青岩仙境》诗,如斯咏赞:遥望青岩数十盘,行人牵马足蹒跚。先登驺从凌空上,向下旌旗入井看。月照山头天鉴窄,云山岫口水帘宽。不知仙子归何处?洞里灵津求不干。
  青岩绝青石嶙峋,绝壁千仞,厕身淇河岸边。直到今天,修了条盘山公路,还是条单行道,如果不期然从相反的方向冲过来一辆车,只能自认倒霉。青岩绝半壁腰间,不知何年开凿出窄不足尺、宽不满米的坎坷不平的小道。从崖间千尊佛洞里雕刻有北魏时代的千尊佛像看,这条路早在那个时代就该成型了,只是近些年加上了栏杆,消弭了脚下一滑摔入崖下淇河的危险。
  青岩绝的对面,是个小山包,淇河自上而下朝青岩绝冲来,又折转而去,在青岩绝与小山包之间形成一个鲜明的反“S”流态,浑然天成阴鱼、阳鱼。站在青岩绝上,俯瞰淇水怀抱阴府、背负阳宫,太阴朝阳含露,太阳拜月藏风,太极定位乾坤——28万平方米的天然太极图可谓天造地设。而河水清澈见底,湛蓝纯净得容不下一丝杂质,白娘子、小青在这样的仙境修行千年,她们的姐妹情与白娘子和许仙的爱情震古烁今,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小青是一条淇河缠鱼
  无论明代诗人王琮《青岩仙境》诗,还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青岩寺千尊佛洞,都是很好的佐证:青岩绝既有年头,也有来头,不是今人的杜撰——青岩绝至少在明代就广为人知。当王琮成为举人的时候,冯梦龙还没有出生,因此青岩绝的得名绝对不是附会他的《白娘子永镇雷峰塔》里那杭州的雷峰塔而产生的。
  “不知仙子归何处?洞里灵津求不干。”王琮的“仙子”是不是白娘子、小青,我不敢胡猜,但“洞里灵津求不干”写的是白衣娘娘洞则是一种可以信服的解释。鹤壁当地专家在近年出版的《淇河古诗三百首》中,把王琮的《青岩仙境》诗解读为写淇县云梦山的,因为云梦山也叫青岩山。这是自家内战,未见他处相争,至少都承认它是写鹤壁的。但问题是,许家沟、金山寺、青岩绝一带历史上被汤阴、浚县乃至淇县管来管去,而云梦山在淇县西南,历史上从来没被汤阴统领过,在汤阴古县志上扒拉出来的古诗,因为鹤壁坐大当了一市的首府,学者们就将王琮的《青岩仙境》诗再行分配(在《淇河古诗三百首》中,编者在《青岩仙境》诗后也写下“见于《汤阴县志》”),青岩绝的人自是不服,因此他们抗议般地在青岩绝入口处的石柱上刻上王琮的《青岩仙境》,向游人诉说这儿是白娘子、小青的故乡。
  “‘洞里灵津求不干’就是写白衣娘娘洞的,怎么可能是其他地方呢?”刘服军老人说,“白衣娘娘洞下通淇河,白蛇在山上的洞里修行,小青是淇河里的一条鱼,就在洞下的河里修行,她们经常交流修行心得,如此1000年当然成为好姊妹、好朋友了。”
  对小青是一条青蛇的说法,刘服军嗤之以鼻:“这不是胡闹嘛!一条蛇,怎么可能率领虾兵蟹将水漫金山?不是她的队伍,她能管着人家?人家就听她的?说白蛇比青蛇的道行深,打败青蛇收服了她,更不对,是瞎编,不瞎编就没法让小青出场,因为杭州没有白蛇、小青共同修行的地方。”
  记者在青岩绝看到,白衣娘娘洞与千佛洞相邻,洞口是个拱形门,不是很大,但里面别有洞天:洞的左边与平常的山洞没什么两样,右边却架着一排方木,再向右是一个漆黑不见底部的竖洞,大喊“小青”,回声连绵——看来,这山洞和淇河是相通的,只是淇河之水就在青岩绝下徘徊,我不能探个究竟,而白衣娘娘洞内的竖洞潮湿漆黑,我也没有胆量以身验证。
  小青是条鱼,什么样子的鱼呢?
  “见过水皮条吗?就是水蛇,样子和它差不多,只是这鱼的嘴很尖。”许家沟村老村长郑启魁说,“不认识它的人很容易把它当成水蛇,但它不是蛇,而是鱼,离不开水。过去,淇河里这种鱼很多,成群结队的,现在少了,但还有。这鱼儿游在深浅不同的水层,会呈现黑、青两种不同的颜色。但我们并不管它叫青鱼,而是叫缠鱼。”
  “缠鱼和黄鳝差不多,但比黄鳝细、比黄鳝长,在水里游动,弯弯曲曲的,很好看。”现任村长许换梁补充道。
  记者在淇河边站了约5分钟,没有看到缠鱼,也没有看到淇河鲫鱼,尽管水清澈见底。“现在看到鱼儿是比较困难了,但河里还不少,在水深的地方暖和呢。总的来说,没以前多了。反正缠丝蛋多了,淇河鲫鱼就少;淇河鲫鱼多了,缠丝蛋就少。缠丝蛋外销比较容易,一块多一个,比拎几条鲫鱼叫卖方便些。村里都在养鸭子,鸭子把鱼吃了,人就吃缠丝蛋吧。”郑启魁说,“无论是缠丝蛋还是淇河鲫鱼,都没法进行工业化生产。”但记者在鹤壁的商店里,还是看到数家厂子都在生产缠丝蛋与淇河鲫鱼。“淇河三珍”除冬凌草外,其他二珍即缠丝蛋、淇河鲫鱼都产于许家沟(或者说只有许家沟的才是正宗的),且它们是一个生物链上的“蚂蚱”。人总有暴殄天物的恶习,但天物恰恰是不容暴殄的。
  连接老城区与新城区的快速路即将建成通车,它截断大山,把一座大桥横亘在许家沟村村西。千股温泉从大山射出,流入淇河,成就了许家沟缠丝蛋、淇河鲫鱼的特异。改变了环境,特异还会存在吗?大量生产缠丝蛋,淇河鲫鱼会绝吗?一个神秘的山间小村暴露在快速路下,它不会再神秘下去了,车来车往,尾气人流,会改变淇河许家沟段天然环境吗?
  村里投资数万元,建起了罗贯中纪念亭。这亭子,建在一座小山上,是快速路上的一道风景。许家沟人有意打出“罗贯中牌”、“白蛇传说原产地牌”发展旅游,这是他们的权利,谁都不能说什么。
  但许家沟的小环境太脆弱,村里的特异物产实心竹子如今已荡然无存,村头一块古碑前的竹子虽然生意盎然,但这竹子是外来品种。“瞻彼淇奥,绿竹青青。”这《诗经》中的竹子,在清代诗人郭 的笔下被称为“古筇(qióng)”。郭 “为访淇园试古筇”,他要欣赏的古筇,是实心、节高的竹子,不是许家沟这伴古碑而生的外来空心竹。
  学者的研究可以还原历史的真实,也有可能给许家沟带来它不想要的东西。
  白娘子”风雨”迁西湖
  缠鱼在淇河里弯弯曲曲地游动,很像蛇的同类。
  杭州西湖里没有这种鱼,小青只好“施展魔法”,变成西湖里的一条青鱼——身材臃肿、没有苗条腰身的青鱼。在《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法海问白娘子:“青青是何怪物?”白娘子道:“青青是西湖内第三桥下潭内千年成气的青鱼,一时遇着,拖她为伴。她不曾得一日欢娱,并望禅师怜悯!”但法海没有答应白娘子的请求,把她和青青一起收镇下来。而许宣,也出家化缘,建起镇压白娘子与青青的雷峰塔。
  这样的结局意在“奉劝世人休爱色,爱色之人被色迷……”文人士大夫思想浓郁,民间传说色彩骤减——《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毕竟是冯梦龙加工的结果。冯梦龙这么一加工,青青成为西湖的青鱼,虽然沿袭了淇河缠鱼的青色印记,但却阻滞了青青演化为青蛇的道路,而从许家沟至今传说小青颇似水蛇的缠鱼看,大江南北的白蛇传说后来都把小青演化为青蛇,则是自然顺畅的。
  不过,冯梦龙在《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还是给我们留下白蛇传说浓重的迁徙色彩,这从白娘子的说道可以看得很清楚——“禅师,我是一条大蟒蛇。因为风雨大作,来到西湖上安身……”
  在白蛇传说中,白娘子这个最重要的角色是个“迁徙客”,许宣呢?
  在《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他是个父母双亡的孤儿。父母因何而亡,没有交代。清明时节,本是上坟祭奠老人的日子,而许宣没有上坟,只是到寺院里烧些纸钱“追荐祖宗”,很像一个“外来户”。而白娘子编织的谎言,则是到西湖岸边的“雷岭”上坟祭奠亡夫——南宋一代,把亡者浅葬在西湖岸边,以期王师北定中原后迁葬回家,是当时一种特有的丧葬习惯,这和赵宋皇室建“攒宫”浅葬绍兴,想的是来日北迁巩义赵宋皇陵是一个道理。而《白娘子永镇雷峰塔》的大背景,又被安排在“高宗南渡,绍兴年间”,白娘子所说的“风雨大作,来到西湖上安身”,就不能不让人联想这风雨不是自然界的风雨,而是政治风雨了,何况冯梦龙还把许宣与白娘子初次见面的地点刻意安排在丰乐楼——“这老儿(船夫)扶许宣下船(上船的意思),离了岸,摇近丰乐楼来。摇不上十数丈水面,只见岸上有人叫道:‘搭船则个。’许宣看时,是一个妇人……”而丰乐楼,正是大宋南迁后在杭州建起的那个时代的标志性建筑,在东京汴梁,是《水浒传》中的樊楼,官方的称呼则是丰乐楼。
  接下来,通过雨中借伞还伞的简单过渡,姐弟恋、一夜情、傍富婆等一切很富现代元素的浪漫爱情故事次第发生了。直到今天,白蛇传说就是放在绯闻狼烟四起的明星圈里,也是经典中的经典。
  但这个经典传说,迁到江南后,它的淇河原产地被渐渐忘却了——为就近顺路安排,之后白蛇青蛇又成了四川峨眉山的神物。
  雷峰塔隔湖而望,就是岳飞安息的地方——岳王庙。对历史人物的籍贯,当然不能如传说那么瞎安排。杭州岳王庙的导游小姐在讲到岳飞为何来到杭州时,说:“岳飞出生后,风雨大作,黄河暴涨决口,岳飞的母亲把他放在一个莲花宝盆里,漂啊漂,就漂到杭州了。”
  大宋南迁都能被忘却,何况一个白蛇传说乎!
  其实,“名胜非藏纳之区,对此忠骸,可半废西湖祠墓;时势岂权奸能造,微公涅臂,有谁话南渡君臣”的对联,就刻在杭州岳王庙的大门上,但就是黥面涅臂以戒忘却,还是会被忘却的,还是无人共话南渡君臣的,更别说一个白蛇传说了。岳王庙虽然游人不绝,却没有什么香火,他和关羽的关帝庙不可同日而语,更多的人也不是向他来求什么,只是瞻仰他的墓冢或拍打拍打秦桧等四尊跪像,解解气,骂骂人,如斯而已。
  忆往昔,高宗赵构在相州(今安阳)募兵开设大元帅府,是这儿的百姓纷起勤王。“大宋军队中原溃退后,‘民之从者如归市’,士兵走了,百姓走了,中原人大都南渡了,传说也到了杭州了。”马紫晨说,“高宗晚年禅位后,驻跸临安(今杭州)德寿宫中。他‘喜阅话本(故事)’,‘命内当日进一帙。当意,则以金钱厚酬’。出于怀旧,他的龙兴之地相州(那时许家沟恰在汤阴的治下,属于相州)民间流传的‘白蛇闹许仙’故事色彩奇幻、情节曲折,应是他喜欢的故事之一。这也成为宋、元时期白蛇传说在杭州一带广泛流传的主要原因。”
  如果追溯文献渊源,孟繁仁研究员认为《白蛇传》虽起源于一千多年前的北宋时期,发源地在河南汤阴(今河南鹤壁市)黑山之麓、淇河之滨的许家沟,但早在魏晋时期,左思就在《魏都赋》里记载了“连眉配犊子”的爱情故事传说,“犊子牵黄牛,游息黑山中,时老时少,时好时丑。后与连眉女结合,俱去,人莫能追……”后来,这一典故衍化为“白蛇闹许仙”故事,故事的女主人公由“连眉女”衍变为白蛇,犊子成为许仙。
  在许家沟的白蛇传说中,许仙千年前的一位先祖到山上砍柴,看到一只老鹰在叨白蛇,就把老鹰赶走,救下白蛇并带回家,把其搁在陶罐里垫上布,放到热炕上。白蛇在青岩绝修行千年成了小神仙,但此时许仙父母先亡,家道衰落得连媳妇都找不到,只给人家放牛。白蛇感念救命之恩,抱着为许家传宗接代的想法才化作一亡夫之妇、嫁给许仙的。许仙连媳妇都找不到,一位漂亮的寡妇愿意相嫁,当然会答应的——姐弟恋、一夜情、傍富婆等现在看似时尚的元素,但在理学盛行的年代产生得却很有道理。
  白蛇传说的经典爱情故事,其穿透时空的力量,来得很朴素——不朴素,还是民间传说吗?
  □首席记者于茂世文图
  “遥望青岩数十盘,行人牵马足蹒跚……不知仙子归何处?洞里灵津求不干。”在许家沟的白蛇传说中,白蛇就在青岩绝的白衣娘娘洞里修行,小青是淇河里的一条鱼,在洞下的河里修行。她们是好姐妹,经常交流修行心得。



“淇河、西湖‘对话’白蛇传说”系列之四 水漫金山起于经济冲突

--------------------------------------------------------------------------------

2006年01月13日 大河报

  出家人不管在家人的事。法海对白娘子与许仙的爱情横加干涉,很不“佛道”。
  当然,干涉的理由还是有的,就是白蛇是妖精,修炼还未到家,会折许仙的寿命。对于此事,白娘子实言相告法海,说她出于报答许仙先祖的救命之恩,只是想给许家生个传宗接代的孩子,然后就回去继续修行——观音菩萨听了小青的这般相告后,搭手相救白娘子(法海让许仙借着过节,劝白娘子喝下黄酒使其现形);而法海知道事情的原委后,还非把许仙“扣押”在金山寺,就很没有道理了。
  生下孩子许仕麟后,白娘子领着小青要见许仙一面,和他说个明白,但法海不允许:“孩子生了,你就走呗!”
  话不投机,水漫金山,大战一场。“白衣娘娘刚生下孩子,身子不便,被法海抓住了。”刘服军老人说,“白娘子被镇在了雷峰塔下。”
  法海为什么非要和白娘子过不去?那是他们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经济矛盾。
  “和许仙成亲后,白衣娘娘和邻里的关系处得很不错。有一次,邻居的孩子肚子痛,白衣娘娘一摸,就好了。于是,都说许仙找了个好老婆,会看病,三乡五里的都来了。许仙和白衣娘娘还就此开了个药铺,看病的人就更多了。”刘服军说,“都到白衣娘娘这儿来了,谁还到金山寺烧香拜佛?”
  白娘子断了金山寺的香火——这第一幕,是道家(白娘子)与佛家(法海)的直接冲突。
  道家失败后,只好求助儒家。于是,日后小青对许仕麟说:你娘在雷峰塔下,要想救出来,你必须考中状元。18年后,许仕麟状元及第后,三拜雷峰塔——雷峰塔也就只好轰然倒下了。
  “在我们这儿的传说中,没有贬低谁。法海本来是佛祖的护法金雕,犯错误被贬下来继续修行了(许仙先祖在1000年前打走老鹰救下白蛇,那个老鹰,就是法海,白娘子与法海本有宿怨)。后来,法海修成金雕菩萨,白衣娘娘与青衣姑娘也修成白衣菩萨与青衣菩萨。法海虽然干涉许仙与白衣娘娘的爱情,既是护法职责所在,也是为了金山寺呀!何况还渡了白衣娘娘与青衣姑娘,让她们都修成了菩萨,哪能跑到螃蟹壳永世不得脱身呢!”
  在儒、释、道三教相争中,道家被释家“收购”了,儒家最厉害——唯有读书高:只要得中状元,什么雷峰塔,俺状元三拜,就让你轰然倒下——白蛇传说,是百姓眼中的中国大历史。
  宋仁宗元仁宗敕护金山寺
  白蛇传说让倒下的杭州雷峰塔重新站了起来。耗资一亿多元的杭州雷峰塔内,明晃晃的电梯喧嚣着复建雷峰塔的现代情怀——不能固守白蛇传说,一切都得为旅游者着想。
  当然也有看不惯的。这号人说白了就是不会跟形势,把传说、把文化太当真,不明了吃古文化的技巧。其实,新雷峰塔一站起,又来了个鲁迅《论雷峰塔的倒掉》的新闻文化效应,让全国人的目光再次投向西湖。在旅游浪潮勃兴于中国的今天,杭州人如此一炒,把白蛇传说又推进到一个文化换钱的层面,当然也加强了白蛇传说杭州的原产性——杭州人还借此打造爱情之都呢!
  看着杭州人在白蛇传说上兴风作浪,始创了白蛇传说的鹤壁人心里不免酸溜溜的。如今,一座投资700多万元的金山寺已经初步在黑山之上复建起来,下一步,他们还要复建雷峰塔等。通往金山寺的道路,也在建设中。2005年12月22日,记者来到金山寺下,门里门外,连一块金山寺的招牌都没挂。“彩绘刚搞完,匾额还没来得及呢!”金山寺居士乔付信老先生说。
  “你们建个寺院,就说是金山寺,我咋看着不像那回事?我还是认为人家镇江的是真的。”
  “那你以为我们这儿的就是假的了。小伙子,可不敢这样说话呀!”乔付信说,“不信,我领你看看证据!”
  大雄宝殿台地下的一间斗室,是老乔的窝。他翻箱倒柜半天,倒腾出来一块用破烂红塑料袋包裹着的不规则石块。小心翼翼地剥掉塑料袋,双手把石块抱在心口,三两步就把我引到他蜗居的门外、大雄宝殿月台与台阶之下的一通崭新石碑前。
  碑是通“龟驮盘龙碑”,很白的文字很黑的底色,一看就是新立的——复建古建筑,到处都有这样的新古董,倒没什么奇怪,奇怪的是碑额是拼音文字、碑的上部是拼音文字,下部是汉字——碑的左下方汉字落款更是见所未见,颇富游戏性,通俗得让人捧腹大笑:“鼠儿年二月二十八日大都里有时分写来。”谁“写来”的呢?大元皇帝,北京城的圣旨御笔!
  “这是中原地区唯一一通蒙汉圣旨碑,弥足珍贵。碑的上部拼音文字是蒙古八思巴文圣旨,下部汉语翻译,但翻译得很像抗战影片中日本人说汉语的那种句式,这在古碑中是极为罕见的。更奇怪的是,碑上把大元皇帝的名字都译得少名缺字,‘鼠儿年’、‘写来’等又不是书面文字,简直拿皇帝圣旨瞎忽悠。”王俊智先生说。
  但这种忽悠,从侧面映射出蒙汉交流的困难,纪录下蒙古人统治汉人时期的政令阻滞、庄严缺位。
  汉语翻译碑文是:“长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助里。皇帝圣旨:军官每根底,军人每根底,管城子达鲁花赤每根底,官人每根底,王来使臣每根底,宣谕的圣旨……”
  翻译成眼下我们能看懂的汉语,大概是:“苍天永恒力量无穷着哩,大元福荫庇护保佑着哩。皇帝向每个军官、每个军人、每个管理城池的达鲁花赤,每个官员,每个往来使臣,宣谕圣旨:
  “……和尚、基督教徒、道士们,不管以前派过什么赋税,不要在(应为再)告官上访了……浚州的金山嘉?禅寺和法云寺,这里每个寺院的住持……按圣旨执行。圣旨就颁下去了。
  “这里每个寺院里,房子内,使臣不得安铺休息,不准带走寺院的马匹。属于寺院的河流、土地、园林、碾磨、店舍、铺子、席子、当铺、库房、澡堂,不管什么东西,都是人家寺院的。不管是谁,休要抢夺胡要,更不得使用暴力。
  “还有这和尚……不管什么不体面或违法的勾当,不要去做。硬要去做,他们难道不怕俺的圣旨哩?!”
  这道1312年的圣旨,不但明确无误地告诉我们“金山嘉?禅寺”在元代中期仁宗年间的存在,也从一个侧面告诉我们寺院甚至拥有“当铺”等,其宏大规模可想而知。但不幸的是,寺院遭到各方势力的哄抢,乃至惊动皇帝,圣旨护佑。
  但,就是这么一件极历史性的重要文件,在“文化大革命”时期却被村民打碎铺渠。好在1958年鹤壁建市之初,第一任市委书记郝明甫先生视察工作期间在金山寺的残垣断壁间看到这通罕见的石碑,马上命人拓碑保存。如今,这碑的拓片保存在鹤壁市博物馆内,其新碑就是1999年在中央民族大学蒙古学教授松儒布先生的亲自指导下重新复制的。
  乔付信举着古碑残石,在新碑上寻找它的“归宿”。对于不懂蒙文的我们,这是个难题。10多分钟后,我们才找到它的出处。这块残石,是乔付信在古碑破坏地搜寻到的唯一一块含有蒙文的碑石。他曾交到鹤壁市博物馆保存,但后来博物馆又给了他,说文物最好还是原地保存。
  乔付信居士今年72岁,这一见证金山寺最早历史的文物,他还能护持多久呢?
  且把(镇江)金山作(鹤壁)金山
  金山嘉?禅寺元代以降,屡毁屡建,其寺名却始终不曾更改。
  在近年从附近村里井台上、房基下拉回寺院重新立起的几通明清残碑上,金山寺被刻记为“殿宇巍巍,阁楼荡荡”,“僧众五百员,禅林数千亩”等。追溯历史,则是“金山嘉?禅寺者,诚此方古迹之福地也。宋朝创建,大元重修于至正庚子之年,奉敕乃重修而已矣”之类的话。从碑文看,金山寺创建于北宋仁宗嘉?年间(1056年~1063年)——它有将近1000年的建寺历史,且直到清雍正九年(1731年),金山寺还“规模阔大,不近民居。北坐金山,南迎浮岭。龙虎冈镇之于左,鹰嘴山距之于右。群峰拱向,淇朋环潆……”
  “正是有了淇水环绕,才有水漫金山;正是有了北宋创建,才有了北宋末年形成于此的白蛇传说的南迁。”鹤壁地方史志专家王俊智先生说,“但从我们现在掌握的资料看,金山寺的建寺年代可能更早。最近,我们在这儿发现了唐代风格的塔座,民间也一直流传金山嘉?禅寺的前身是金山寺,是唐代建造的。之所以沿袭了金山嘉?禅寺,说是宋代创建,应是在北宋时这家民间寺院得到仁宗皇帝的支持,所以寺院的名字也‘嵌镶’下仁宗的年号‘嘉?’,这是金山寺进入皇家视野后的‘正史’。”
  “以前这儿有四通‘龟驮碑’,古碑就更多了。有唐碑,我见过。”乔付信居士补充说。
  只凭乔付信老人的“见过”与一没有文字佐证的“疑似”唐代飞天塔座,当然还难以决断金山寺拥有唐代的历史。
  而镇江《金山志》载“山有佛寺,始建于晋明帝时”,即公元323年~325年间。该寺因处在长江中流的一个孤岛上,初名泽心寺;唐时因开山得金,称作金山寺;宋真宗因梦游金山寺,赐名龙游寺;清康熙时,赐名江天禅寺。
  对照两寺历史与寺名的变迁可知,鹤壁金山寺在仁宗年间得名时,镇江的金山寺已经在真宗年间改名为龙游寺——仁宗是真宗的儿子。
  白蛇传说的立足点是金山寺,而杭州没有金山寺。如此这般,在《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许仙只好被安排接连不断地吃官司,从杭州发配到苏州,还不行,就继续从苏州发配到镇江——犯人不是被发配到边远荒凉的地方,而是在发达的城市间转悠,这显然不符合那个时代的王法,但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其目的,无非是把许仙赶到金山寺。至于这镇江金山寺是不是白蛇传说的发源地,显得就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镇江的龙游寺,曾叫过金山寺。既然它叫过,对于传说来说,且把镇江金山作为汤阴金山(今属鹤壁),找个立足点,是不成问题的。
  由此,我们也看到南宋杭州流传的白蛇传说非得拉上镇江的原因——没有镇江,杭州不能自圆其说。
  杭州为什么拉上镇江,而不把许仙赶到他的老家汤阴呢?这道理很简单,不能把犯人驱逐出国:那个时候,南宋与金国划淮河而治,汤阴是金的地盘。
  在鹤壁的白蛇传说中,没有什么《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白娘子偷人家银子,惹火烧许仙的内容。这是白蛇传说在杭州发展的新内容,而这些新内容出现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攀附镇江,好自圆其说——因为白蛇传说离开鹤壁的生态圈后,残缺了。杭州寺院很多,但毕竟没有叫金山寺的。
  尽管镇江的这个寺院自宋以后再不叫金山寺(如今,其大门的匾额还是只写“金山”,并不见“寺”),但无论是镇江的老百姓还是全国人民,就认为它是正宗的金山寺,而鹤壁金山寺,倒没有什么大的影响,这在于小说《水浒传》影响太大,其第一百一十回的标题就是《张顺夜伏金山寺 宋江智取润州城》。这“润州城”毫无争议,就是镇江。
  “罗贯中就是在鹤壁金山寺下的许家沟写《水浒传》的,这是近年来学术界的新成果。罗贯中熟悉鹤壁的金山寺,但他也许没想到这金山寺一入《水浒传》,至少在大众视野里,也南迁镇江了。”
  南宋时期,汤阴的士兵百姓跟着高宗把白蛇传说带到了杭州,元末明初罗贯中又把鹤壁金山寺“南迁”到了镇江,在民间完善了白蛇传说的西湖版,鹤壁的白蛇传说只能自我传说,不能影响全国了。
  其实,在《白娘子永镇雷峰塔》中也留下许仙、白娘子家在鹤壁金山的影子:白娘子住在杭州黑楼子,许仙住在杭州黑珠巷。要说白娘子是妖精,住在黑楼子还能说得过去(但百姓不答应白娘子是妖精,她是仙家),但许仙也“黑”在黑珠巷,就没有道理了,何况夫妻二人怎么都“黑”呢?
  鹤壁金山,又名黑山,它是火山爆发形成的,看上去,颜色是黑的。它名黑山,在权威的史学巨著《资治通鉴》中有明确的记载,现在这座山还叫黑山,至于它为什么叫金山,倒说法不一。
  许仙、白娘子老家在黑山脚下,迁到杭州后,因为不再有黑山,那就只好叫他们住在黑楼子、黑珠巷了。
  这当是传说的一种传承方式吧。 (全文完)
  □首席记者于茂世文图
  这通“龟驮盘龙碑”是中原地区唯一一通蒙汉圣旨碑,弥足珍贵。


shi 发表于 2006-1-18 16:15:54

RE:白蛇传说家在鹤壁,不是杭州西湖、镇江金山之一

很有意思,这就是民间文学。
一个地方精英——民间学者的立场。

“信”!而且有“立场”。

戈兰 发表于 2006-1-18 23:48:58

RE:白蛇传说家在鹤壁,不是杭州西湖、镇江金山之一

倒是蛮不错的资料。

任志强 发表于 2006-1-19 14:52:54

RE:白蛇传说家在鹤壁,不是杭州西湖、镇江金山之一

    古人曾说,“礼失求诸野”,即使“礼”没消失,其大概也是有原型的,就像梁祝传说源于河南汝南一样,看了上面的材料让人感到白蛇传说源于河南鹤壁倒是有说服力的。我感觉搞民间文学研究要视野开阔,要充分运用文献考证、田野调查等多种手段,提出有说服力的观点。

pku 发表于 2006-1-19 20:46:35

RE:白蛇传说家在鹤壁,不是杭州西湖、镇江金山之一

“1994年,孟繁仁将他的研究所得率先在台湾出版的《中原文献》第26卷第4期上发表”要是能找到这个论文的电子版贴上来,倒好。

shige666 发表于 2006-4-6 16:20:13

RE:白蛇传说家在鹤壁,不是杭州西湖、镇江金山之一

中华诗词学会(臧克家生前创会)为45届马其顿国际诗歌节交流用书及《中国诗歌.散文文集2006》征集文稿
附《中国诗歌.散文文集2006》征稿通知:
《中国诗歌.散文文集2006》由美港国际促进会、中华诗词学会和世界诗人俱乐部编辑,由国家文物局文物出版社出版,该文集向第45届马其顿国际诗歌节提供国际间交流用书。为中国诗歌向国际“世界文化遗产”(ICOMOS)组织申办“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工作提供参考用书。
征稿对象:基层诗、散文学爱好者。
    《中国诗歌.散文文集2006》主要内容:
1. 国务委员陈至立同志致辞
2. 袁宝华,高占祥,贺敬之,周笃文,李敖,汪国真等政要诗人及海内外著名诗人作品
3.《中华诗词》,《诗刊》,香港文汇报、香港《诗世界》杂志,美国《美华文学》杂志等国内外媒体发表作品及报导支持
4. 国家级图书馆收藏证书一份(书中印制)
    来稿请注明姓名、年龄、职务、单位、电话、电子邮箱、详细通信地址及邮编(通信地址需详尽)。作品要求:传统诗词1-2首,新诗20行以内为一首,散文一篇,在800-1500字之间,并附100字个人小传。多者无益!!!本次活动2006年2月开始征稿,2006年12月底截稿,2006年12月以后仍可继续投稿,所投稿件将作为《中国诗歌.散文文集2007》的作品。
投稿地址:北京市顺义区峪东路3号,北京人文大学《中国诗歌.散文文集2006》编审委员会办公室收,邮编:101300
电子邮箱 shige666@sohu.com   电话:80495188 传真:80495188

[公告] (臧克家生前创会)第45届马其顿国际诗歌节征稿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白蛇传说家在鹤壁,不是杭州西湖、镇江金山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