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教大虾:集中描写民俗、又不太长的文学名篇?
要给学生推荐,皑皑,还真不容易找;我们这儿书很少。。。多谢多谢!
RE:请教大虾:集中描写民俗、又不太长的文学名篇?
韩少功的《马桥词典》,不算是名著,不过还算是比较好看。RE:请教大虾:集中描写民俗、又不太长的文学名篇?
韩少功是中国新时期文学的代表作家之一,他的《马桥词典》1996年出版,曾荣获“上海市第四届中、长篇小说优秀大奖”中的长篇小说一等奖。2003年8月由哥伦比亚大学出版社出版,西方人对它格外看好,纷纷撰文对它进行高度评价,尽管各自的看法不一。罗杰·盖茨曼(Roger Gathman)(德克萨斯州的一名作家)在该书出版时给《旧金山之窗》撰文评论说:如果不熟悉中国文学的读者单看前15页就可能看不下去,韩少功在作品开始时给人一种该书是部专题论著的印象。然而,故事不久就开始了,其中里面有四个人的故事是不朽的:一个是住在将要坍塌的屋子里靠蚯蚓和草维持生命的疯子的故事,另一个是乡村优秀歌手被认为是淫荡者实际上是一个阉人的故事,还有一个是这个地方的丐帮帮主的故事,最后一个是这个地方最为著名的强盗的故事。每个故事中都浸透着韩少功特有的沉思风格。
彼得·戈登(Peter Gordon)在《亚洲书评》中写道:作品缺乏明显的情节,不过他采用的依然是叙述的方式。作者对作品的处理方式是迷人的和非常有技巧的。作品处处展示出叙述者对哲学、社会学、历史学的沉思,这些沉思并没有打断其中的叙述。作者描述了马桥这个地方传统文化与现代思想共存,马克思主义与乡下人信仰的冲突,书中栩栩如生的场景几乎让你可以触摸得到。
戈登认为读这样的书如同观赏墙上的壁画,尽管每篇是独立存在的,你只有看到相当多内容的时候,才能搞清楚这部书写的是什么。《马桥词典》在语言上非常有趣,它探索了语言影响文化和思想的方法。事实上,《马桥词典》不仅可以用来作为研究民族语言学的材料,它也可以用来作为研究人类学方面的材料。它的价值远远超出了小说的意义。戈登说:当然,我希望他描述的东西是真实和精确的。
本·海伦瑞齐(Ben Ehrenreich)在纽约的《乡村之声》中写道:韩少功大胆创新的小说采用解构的方式来演义中国乡村的历史。中国近半个世纪以来的乡村历史,被作者熟练地来来回回地反复刻画,手法显得游刃有余。作品描述的是世界的一个小角落,是中国南部的一个小村庄。这里既有宗族间的械斗,又有男女混乱的性爱关系,还有徘徊很久不愿离去的幽灵。这本书如同书名所暗示的,材料以字典的形式组织起来。读者既可以从词条中看到当地历史的变迁,也可以看到马桥人身上的传统烙印。有的条目是一些长段落,有的甚至长达几页,作者就此将有关乡村及它居民的传说、逸事编织在里面。有的条目是一些简短语言学方面的思索。马桥人的语言只有在马桥这个地方才会有特殊的含义。马桥人的语言反映出他们独特的思维方式与生活方式。当时的政治氛围是:说话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关进监狱。作者在作品中说:语言只是语言,不是其他什么东西,它的重要性不应该被夸大。毫无疑问,这本书是一部杰作。
钱希腾(QIAN XI TENG)(《哥伦比亚观察家》的专栏作家)在《哥伦比亚观察家》上撰文说:当朱莉娅·洛弗尔给韩少功写信想要翻译《马桥词典》时,韩少功同意了并补充说:我担心翻译可能会很困难的。因为《马桥词典》本身就是中国南方乡村马桥这个地方芜杂的方言词语的汇编。
这个地方曾是韩少功在“文化大革命”期间下乡接受再教育的地方。远离家乡,在偏远贫穷的地方同农民一起劳动,韩少功努力适应当地的习惯和当地的方言。中国的语言,尽管汉字相同,但不同的地方,语法、发音甚至意义都大不一样。在《马桥词典》中,作者以叙述的方式来解释他的条目,从村民到这个地方的特殊环境再到这个地方独有的习惯,作者既注重当地语言的形成又注重语言所反映出的马桥人的价值观。贯穿作品始终的,是作者对当地方言在官方语言影响下所发生变迁的分析。韩少功用词条罗列的方式,串联着历史事件,活灵活现地描绘出了马桥这个乡村世界的风土人情。在传统意义上,它很难算得上一部小说,因为里面没有鲜明的以一贯之的中心人物,没有起承转合的故事。作者在创作中,追求文体置换,不拘泥于传统,作品抛弃了固有的小说模式,给人的感觉多是片段性的,既像小说又像词典,然而这本书却充盈着丰富的时代精神和深刻的批判内涵。
美国北卡罗来纳州的评论家斯朱威拉(sjwillard)评论说:对美国或英国小说感到厌倦了的读者应该读一读中国的这本小说。它无疑是一部杰作,韩少功在作品中娓娓道来的方式给人的印象是深刻的。作品的内容并没有局限于“文化大革命”这段时间,讲述者也描述了毛泽东时代之后马桥所发生的巨大变革。讲述者解释说他原先打算给马桥的每样东西都写一下传记。他是无法做到那一点的,但是他在作品中还是极力保持着给每样东西作传的兴趣。
斯朱威拉认为,这部作品由于没有清晰的年表,导致作者在时间上前后来回跳跃,这样容易让读者搞混,同时,韩少功没有把讲述者、作者、词典编撰者明确区分开来,这也是让人有疑问的。然而,它仍不失为一部非常有趣而又伟大的书。https://www.folkculture.cn/forum.php?mod=viewthread&tid=7034&pid=35610&page=1#NO.35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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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马桥词典(节选)韩少功
肯
“肯”是情愿动词,表示意愿,许可。比方“首肯”“肯干”“肯动脑筋”等等,用来描述人的心理趋向。
马桥的人把“肯”字用得广泛得多,不但可用来描述人,描述动物,也可以用来描述其他的天下万物。
有这样一些例句:
?这块田肯长禾。
?真是怪,我屋里的柴不肯起火。
?这条船肯走些。
?这天一个多月来不肯下雨。
?本义〔本义〕人名。的锄头蛮不肯入土。
等等。
听到这些话,我不能不体会出一种感觉:一切都是有意志的,是有生命的。田,柴,船,天,锄头,等等所有这些都和人一样,甚至应该有它们各自的姓名和故事。事实上,马桥的人特别习惯对它们讲话,哄劝或者咒骂,夸奖或者许诺,比如把犁头狠狠地骂一骂,它在地里就走得快多了。比如把柴刀放在酒坛口上用酒气熏一熏,它砍柴时烈劲就足多了。也许,如果不是屈从于一种外来的强加,不是科学的宣传,马桥的人不会承认这些东西是没有情感和思维的死物。
只有在这个前提下,一棵树死了,我们才有理由感到悲戚,甚至长久地怀念。在那些林木一片片倒下而没有悲戚的地方,树从来没有活过。从来都不过是冷冰冰的成本和资源。那里的人,不会这样来运用“肯”字。
小的时候,我也有过很多拟人化或者泛灵论的奇想。比如,我会把满树的鲜花看作树根的梦,把崎岖山路看作森林的阴谋,这当然是幼稚。在我变得强大以后,我会用物理或化学的知识来解释鲜花和山路,或者说,因为我能用物理或化学的知识来解释鲜花和山路,我开始变得强大。问题在于,强者的思想就是正确的思想吗?在相当长的岁月里,男人比女人强大,男人的思想是否就正确?列强帝国比殖民地强大,帝国的思想是否就正确?如果在外星空间存在着一个比人类高级得多也强大得多的生类,它们的思想是否就应该用来消灭和替代人类的思想?
这是一个问题。
一个我不能回答的问题,犹疑两难的问题。因为我既希望自己强大,也希望自己一次又一次回到弱小的童年,回到树根的梦和森林的阴谋。
醒
在汉语的众多辞书里,“醒”字都没有贬义。如《辞源》(商务印书馆1989年)释以“醉解”“梦觉”“觉悟”等等,醒都是与昏乱迷惑相对立,只可延伸出理智、清明和聪慧的含义。
屈原的《渔父》诗中有“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名句,对醒字注入了明亮的光彩。
马桥人不是这样看的。恰恰相反,马桥人已经习惯了用缩鼻纠嘴的鄙弃表情,来使用这个字,指示一切愚行。“醒”是蠢的意思。“醒子”当然就是指蠢货。这种习惯是不是从他们的先人遭遇屈原的时候开始?
约在公元前278年,醒的屈原,自认为醒的屈原,不堪无边无际的举世昏醉,决意以身殉道,以死抗恶,投水自沉于汨罗江,也就是罗江的下游──现在那里叫做楚塘乡。他是受贬放逐而来的。他所忠诚报效的楚国,当时“群臣相妒以功,谄谀用事,良臣斥疏,百姓心离”(引自《战国策》),是容不下他的。他回望郢都,长歌当哭,壮志难酬,悲慨问天。如果他不能救助这个世界的话,他至少可以拒绝这个世界。如果他不能容忍四周的叛卖和虚伪,他至少可以闭上眼睛。于是他最终选择了江底的暗寂,在那里安顿自己苦楚的心。值得注意的是,他的流放路线经辰阳、溆浦等地,最后沿湘江绕达罗地。其实,这是一个楚国贬臣最不应该到达的地方。罗人曾经被强大的楚国无情地驱杀,先一步流落到这里。当楚人被更强大的秦国所驱杀时,屈原几乎循着同样的路线,随后也漂泊而至。历史在重演,只是已经换了角色。同泊异乡沦落,恩怨复何言?
屈原当过楚国的左徒,主持朝廷的文案,当然熟知楚国的历史,熟知楚国对罗人野蛮的驱杀。我不知道他凄然登上罗江之岸时,见到似曾相识的面容,听到似曾相识的语音,身历似曾相识的民风乡俗──这侥幸逃脱了楚人刀斧的一切,心里有何感想?我更难想像,当屈辱而贫弱的罗人面对侵略国的前任大臣,默默无言地迎上来,默默地按住了刀柄,终于援以一箪一瓢之时,大臣的双手是否有过颤抖?
历史没有记载这一切,疏漏了这一切。
我突然觉得,屈原选择这里作为长眠之地,很可能有我们尚未知晓的复杂原因。罗地是一面镜子,可以让他透看兴衰分合的荒诞。罗地是一剂猛药,可以让他大泻朝臣内心的矜持。江上冷冷的涛声,抽打着他的记忆,不仅仅是在拷问他对楚国的怨,也在拷问他对楚国的忠贞,拷问他一直自我珍视并且毕生为之奋斗的信念。此时的他,并非第一次受贬,应该具有对付落魄的足够经验和心理承受能力。他已经长旅蛮地日久,对流放途中的饥寒劳顿也应该习以为常不难担当。他终于在汨罗江边消逝,留下空空的江岸,一定是他的精神发生了某种根本性的动摇,使他对生命之外更大的生命感到惊惧,对历史之外更大的历史感到无可解脱的迷惘,只能一脚踩空。
他还能在别的什么地方得到更为明亮刺目的──醒?
他还能在别的什么地方更能理解自己一直珍视的──醒?
这是一种揣测。
屈原在罗地的时候,散发赤足,披戴花草,饮露餐菊,呼风唤雨,与日月对话,与虫鸟同眠,想必是已经神智失常。他是醒了(他自己以及后来《辞源》之类的看法),也确确实实是醒了(马桥人的看法)。
他以自己的临江一跃,沟通了醒字的两种含义:愚昧和明智,地狱和天堂,形而下的此刻和形而上的恒久。
罗人不大可能理解楚臣的忠贞,但他们似乎谅解了已经败落的敌手,对屈原同样给予了同样的悲怜──这就是后来每年五月初五划龙船的传统。他们抛下粽子,希望鱼虾不要吃屈原的尸骨。他们大锣大鼓的喧闹,希望唤醒沉睡江底的诗人。他们一遍遍声嘶力竭地招魂,喊得男女老幼青筋直暴,眼球圆睁,嗓门嘶哑,大汗淋漓。他们接天的声浪完全淹盖了对楚营的万世深仇,只为了救活一个人,一个陌生的诗人。
这种习俗,最早见于南朝时梁人宗懔〔懔:读lǐn。〕所著的《荆楚岁时记》。这以前并无端午纪念屈原的说法。事实上,划龙船是南方早就常见的祀神仪式,与屈原并没有可以确证的关系。把两者联系起来,很可能是文人对历史的杜撰和幻想,为了屈原,也是为了自己。越来越隆重的追祭意味着:如果终究有一种永久的辉煌可以作为回报,作为许诺,那么文明的殉道者是否多一点安全和欣慰?
屈原没有看到辉煌,也不是任何一位屈原都能收入辉煌。相反,马桥人对“醒”字的理解和运用,隐藏着另一种视角,隐藏着先人们对强国政治和异质文化的冷眼,隐藏着不同历史定位之间的必然歧义。以“醒”字代用“愚”字和“蠢”字,是罗地人独特历史和思维的一脉化石。
注:《马桥词典》节选自《马桥词典》(作家出版社1996年版)。《马桥词典》是一部以词典的形式写成的长篇小说。这里节选的是其中的两小节。(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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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桥词典》是一部奇特的小说,它以词典的形式写成,每一个词条的后面,阐释的都是马桥人的生活、历史、价值观与人生观等。它们有的包含着一个完整的故事,记述一些重要人物,有的仅仅解析这一词语在马桥人日常生活中的含义,如“肯”和“醒”等。有条件的话,把全书找来读一读。
积累下列词语
悲戚 疏漏 声嘶力竭
RE:请教大虾:集中描写民俗、又不太长的文学名篇?
多谢匪兵兄弟!不过,马桥词典所描写风俗不大明确的说,抽取其中一段讲解不大容易:(RE:请教大虾:集中描写民俗、又不太长的文学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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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各位侠义襄助!我根据各位的建议在篇幅、民族、国别上再斟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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