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放 发表于 2003-5-7 22:31:23

浴佛节专号 : “四月八,拜菩萨”

“四月八,拜菩萨”
——传统节俗与佛教文化
在传统节俗文化体系中,四月八日的浴佛会并不在主干节日之内,但在佛教文化流行的时代,传说为佛祖诞生日的浴佛日,是僧俗两界的重要活动时日。即使在现代,民间仍流传“四月八,拜菩萨”的俗语。
历史上的浴佛会,汉末三国时已经出现,魏晋南北朝时期已成为民俗节日。魏晋南北朝时代是佛教文化深入社会的时代,在帝王的亲自倡导下,民俗信仰中融入了众多的佛教因素,直接影响到民俗生活形态。在岁时生活方面,不仅内容上汲纳了佛教因素,而且在佛教文化的推动下,人们有选择地接受了佛教的时间观念,并将它与中国固有的传统时节结合,推出了新型节日,四月八日浴佛会(龙华会)是其中之一。浴佛会与中国传统的立夏时节对应,从节俗形成心理看,它依托的是自古相传的夏祭信仰,传统的祭祀与佛教的传说结合成就了新的民俗节日。
浴佛会又称龙华会,以四月八日浴佛为主要内容的龙华会六朝时盛行一时。《荆楚岁时记》记“四月八日,诸寺各设斋,以五色香汤浴佛,共作龙华会,以为弥勒下生之征也。”《高僧传》具体描述了浴佛的情形,“四月八日浴佛,以都梁香为青色水,郁金香为赤色水,丘隆香为白色水,附子香为黄色水,安息香为黑色水,以灌佛顶。”四月八日浴佛成为六朝新兴的民俗宗教节日。
浴佛的佛事仪式一般由寺庙主持,场面盛大,三国吴人笮融督广陵、彭城漕运时,“每浴佛,多设酒饭,布席于路,经数十里,民人来观及就食且万人,费以巨亿计。” (《三国·吴书·刘繇传》)南北朝时浴佛活动依然隆盛,北朝情形暂且不说,南朝浴佛活动已由主要寺庙扩展到一般家庙,由僧侣扩大到一般信众。《南史·沈道虔传》说:沈家“累世事佛,推父旧宅为寺。至四月八日每请像,请像之日,辄举家感恸焉。”以家居为寺庙,虽简陋、随意,但正由此反映出当时佛教影响民间的程度。《南史》中记述的另一事例,说明了浴佛活动的社会性,似乎浴佛已不限于寺庙之中,“敬宣八岁丧母,昼夜号泣,中表异之。辅国将军桓序镇芜湖,牢之参序军事。四月八日,敬宣见众人灌佛,乃下头上金镜为母灌像,因悲泣不自胜。”(《刘敬宣传》)从沈道虔、刘敬宣四月八日浴佛念亲的情感表现看,四月八日浴佛仪式已与中国人的孝亲观念粘连,成为纪念先人亡灵的斋戒祭祀活动。浴佛是佛祖诞生仪式的一部分,浴佛用“五色香汤”,表明中国信众不仅将自古相传的香汤沐浴习俗引进了佛门,而且也将阴阳五行观念渗入到佛事活动之中。在立夏时节行此习俗活动,它要表达的观念是养生与护生。
浴佛节这一节日,从其内容到形式看,它无疑是佛教信仰的产物,但它同时是佛教仪式中国化的产物。这一节日出现在六朝,出现在立夏之月,是一种文化选择的结果。它依托佛祖诞生的故事,表达着中国民众对时间的感受与对生存的关怀。
要将浴佛会作为域内外文化交融的节点,就得从浴佛会的日期与“龙华会”的名称说起。据研究,在佛教诞生前的印度,洗浴自身及洗浴圣者除秽已成为普遍的社会风习,佛教大概继承了这一婆罗门教的传统,因此在佛经中记述了佛祖诞生时由龙王喷水清洗的故事,浴佛仪式即据此传说而来。浴佛的时间在印度原为一月两次,直到唐时印度依然如此,“大者月半,月尽合众共为,小者随己所能,每须洗沐。斯则所费虽少,而福利尤多。其浴像之水,即举以两指沥自顶上,其谓吉祥之水。”(唐义净《南海寄归内法传》卷四《灌沐尊仪章》)中国信众将佛教的日常洗浴佛像仪式,转变为一年中特定的节日,并且将它固定在四月八日,这大概与中国原始的宗教观念与传统的时间观念有着密切的关系。中国自先秦以来就有求雨的雩祭,雩祭的时节在孟夏之月。古代民众依天时行事,通过观测星宿所在的位置来实现对天时的把握。东方的苍龙星座很早就被视为季节时候变化的座标。孟夏时节,苍龙星座在黄昏时分显形于东南,人们观此,知道夏季已至,而夏气属阳,随之而来的是阳气的高涨,阴阳的悬差,可能导致酷热少雨。为了保证生活的顺利、阴阳的调和,人们在龙星出现时,即举行祭祀仪式,“龙见而雩”。(《左传·桓五年》。)东汉时国家行雩礼求雨,“闭诸阳,衣皂,兴土龙。” (《后汉书志》第五 《礼仪中》)。由于孟夏阳气太盛,招致旱情,因此要损阳益阴,使阴阳相和,“求雨之方,损阳益阴。”(《后汉书志·礼仪中》注引董仲舒奏江东王云)民间以水日祀灶,以丙丁日祭赤龙,并以人事影响上天,“四时皆庚子日,令吏民夫妇皆偶处。凡求雨,大体丈夫欲藏而居,女子欲和而乐。”(同前)先秦雩祭,童男女八人青衣而舞,亦蕴蓄阴阳谐和之意。孟夏月协调阴阳的习俗历代相沿,《隋书·礼仪志》亦有“京师孟夏后旱则祈雨,……有司会男女恤怨旷。”
随着佛教的传入,佛经中有关龙王吐水洗佛的浴佛传说与浴佛仪式一道传入汉地,汉地百姓以固有的认知方式对待外来习俗,他们汲纳了浴佛仪式,同时将它纳入中国的传统节俗系统之中,以阴阳五行的观念理解浴佛仪式,灌佛的行为在民众看来同样有抑阳助阴的含义,而诞生礼与阴阳和合之间也有着潜在的关联,因此传统的雩祭习俗与外来佛教文化交融衍生出浴佛的节日来。
在中国传统的时间观念中,四月是阳气上升的时节,亦是长养的时节,人们的生活习性要适应这一自然环境的变化,达到与天道的协调。在佛教传中国之前,人们以雩祭的仪式主动与天道沟通、以实现秩序的和谐。佛教传入中国之后,人们感念佛法的威力,借宗教力量来保证人与自然的和谐;而佛教依托中国人这一信仰心理以纪念佛祖、弘扬佛法。从《荆楚岁时记》记佛家四月十五日“结夏”的习俗中,也可见当时佛门对中土自然物候的适应,本条注文说,夏乃长养之节,在外行恐伤草木虫类,故九十日安居。《禅苑宗规》云:“祝融在候,炎帝司方。当法王禁足之辰,是释子护生之日。”(秘籍本)佛家文化与中土文化二者相互借助、相互补益,从而在立夏时节推演出僧俗共享的节日。
四月八日,在佛门是礼佛的良日,佛寺借浴佛活动播扬佛法,汲纳信众,强化僧俗之间的社会联系。例如施豆,施豆是浴佛活动中的一项内容,佛寺以熟豆施于来寺庙的人,称为“结缘”。虽然这是后起的习俗,但它传承的是原初的意义;在一般百姓那里,四月八日的主题是和合阴阳、消疾除灾。在佛教流行的时代,人们很容易将自然崇拜转为佛祖的信仰,以佛法福佑人生。
孟夏四月,苍龙星座跃出了地平线,苍龙为阳物,苍龙的出现象征着阳气的旺盛,而苍龙的尾宿在古代被视为主掌生育的星辰,《史记·天官书》“尾为九子”条下有《索引》引宋均注文:“(尾宿)属后宫场,故得兼子。”由此可见,尾宿既是妃嫔的象征,又是生殖星神。汉代的画像石的天文星图上,尾宿常处东方位置,东方主生,在墓葬中描写星图体现了古人的死生观念。人们围绕着四月八日开展了多种民俗活动。其中重要的一项活动也就是与尾宿有关的求子。据《荆楚岁时记》(佚文)记“四月八日,长沙寺阁下有九子母神,是日,市肆之人无子者,供养薄饼以乞子,往往有验。”(《岁华纪丽》卷二“九子母”条引)九子母神显然是尾宿在人间的化身,自然她有着非凡的生殖力。明清时期,四月八日仍是婚姻求子的吉日。广东澄迈县,“四月八日,细民之家凡婚姻親事有未知择日者多于是日举行。”(《古今图书集成》 岁功典·孟夏部 下引未注明出处者均为本书)百姓婚姻要择吉日良辰,如果没有择日的知识,那也不要紧,四月八日就是一个吉利的婚姻日,它既是偶数日,又是佛诞日,生殖力量一定强旺,因此人们要在这天借助佛力,祈求子嗣。江南泰州“四月八为浴佛日,妇女有相约诣尼庵拜礼及祈求子息还愿者。”北方诸县在四月八日或十八日多有香会,男女同游,如直隶保安州“四月十八日泰山演戏十二天,男女昼夜进香,四方商客、游人颇多。”太谷县“四月八日凤景山顶有大佛寺男女登临拜祷。”在礼教甚严的古代社会,庙会、香会给男女提供了交往的机会,男女的同游,自然有利于阴阳的谐调、子嗣的繁衍。
在传统的乡村社会,人们的一切文化活动都围绕着生存的需要展开,除人口的繁衍外,农业生产是人们无时不关心的问题。四月八日的浴佛拜神,在一般乡民那里还多有祈雨祈年的意义。河南真宁县志记“四月八日灵湫神会各府州县拜迎圣水祈年。”嘉庆《浚县志》记“四月八日为‘佛诞日’,诸寺院作会,农人望雨尤切。谚云:‘立夏不下,犁耙高挂’。”南方乡村还保持有古代龙祭遗风,湖南的湘阴县“四月八各社庙开门造龙舟,”广东的始兴县“四月初八,三门乡老迎龙头祭洗。是日遂鸣锣击鼓至街市各家写造龙舟费用,以二十八日起龙舟竞渡至端阳止。”从这里我们不难发现洗龙头同浴佛的内在关联,浴佛的意义在印度可能主要在于清洁除秽,但传入中国之后,浴佛仪式中的香水灌顶可能就成为施行巫术的手段,灌水具有助阴抑阳的象征意味,龙舟的嬉水仪式追根究底亦在于阴阳的调和。这就是浴佛在中国演为民俗节日的内在心理依据。
四月八日还是除病消灾的特别时日,由于立夏之后,暑气上蒸,人们注意身体的保养,尤其是孩童的身体保健。这时寺庙为百姓提供特别的保健服务。福建尤溪“四月八日为浴佛日,儿童饮甘草汤,云消灾。其汤,俱诸寺僧浴佛毕,以其余分送各施米者。”浴佛神水,分送信众,保健消灾。天花痘症是古代儿童成长的大敌,人们在此病多发季节提前预防,当然这是一种具巫术意义的预防,江南崇明“四月初八日,居民遍走闾巷送糖豆,谓小儿食之,可稀痘。”在荆楚地方,四月八日还是驱除害虫的日子。人们在这天要在室内贴上“佛”字或一道咒语,以避虫害。据同治《郧县志》“四月八日为‘浴佛会’。荆楚皆以是日诸寺各设斋,以五色香水‘浴佛’,作‘龙华’,以为弥勒下生之征。今俗多用朱书咒语,谓之‘嫁毛虫’。”驱虫的咒语为:“佛生四月八,毛娘今日嫁,嫁到山中去,永世不回家。”(《湖北民俗志·民俗方言卷)由浴佛仪式到民众借佛力驱灾,体现了中国民众对佛教信仰的实用性态度,这也正是民众将宗教时间观纳入中国传统时间观范畴,将佛教浴佛仪式纳入中国节庆体系的根本原因。
中国民众根据自身的文化需要,有选择地汲取佛教文化因素,他们崇信佛法,是为了借佛祖之力保证在年度周期的顺遂安宁。佛教信仰能够融入中国节日体系,也表明佛教文化在六朝时进入中国社会的深度。汉魏以后,中国民众生活出现了诸多新变化,他们大都与佛教文化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系,浴佛节是其表现之一。

(原刊《文史知识》2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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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 发表于 2003-5-7 22:3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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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峰山庙会
  北京的庙会起源于辽代,称“上已春游”。元、明两代庙会进一步兴起。妙峰山庙会始于明代,每年农历四月初一至十八妙峰山开山半月余,日以万计的香客络绎于途,有的一步一揖,三步一扣首;有的竟以背鞍、滚砖、耳箭、悬灯等方式进香以示虔诚。各种民间香会边走边练,幡旗飘扬,鼓磬齐鸣,观者如潮。妙峰山庙会期,京都万人空巷,其规模堪称华北之首。       清朝:妙峰山进香图

茶 会
  妙峰山庙会在文革和抗战期间中断了数十年,一九九零年京城老香会“秘密”到妙峰山朝顶进香,酬山赛会。一九九三年政府正式批准妙峰山举办首届春香庙会,古老的妙峰山庙会文化又焕发出新的生机。如今的妙峰山庙会除完整保留了明清时期香客朝顶,香会酬山,施粥、布茶、舍馒头等传统形式外,还增加了商品交易、民俗展示、文艺演出等新内容,形成京城独具魅力、积极健康的民俗活动。
妙峰山花会
  
花会表演
花会最早称香会,因解放后破出迷信,改香会为花会。花会属于民间组织,始见于明朝中叶,花会有“文会”和“武会”之分。“文会”:各种行业都有自己的会,如“粥茶会”、“面茶会”、“青菜会”、“献盐会”、“缝绽会”等几十种名目。“武会”:门内有杠箱会、狮子会、中幡会、杠子会、石锁会、双石会、吵子会、花坛会、花钹大鼓、开路会、五虎棍、秧歌会、太平会等十三种名目。门外有旱船、踏车、云车、小车等各名目。此外还有吏部杠子会、户部秧歌会、礼部大执事会、兵部杠箱会、刑部石锁会、工部石锁会、太子府花坛会、掌礼司太狮会、翰林院五虎棍会、雪池五虎打路会等十堂官会。   旧时花会献艺的场所主要是“三山”“五顶”。“三山”既平谷的丫髻山、门头沟的妙峰山、石景山的天台山。“五顶”既京城五座比较闻名的娘娘庙:东直门外的称东顶、海淀蓝靛厂的称西顶、永外大红门的称南顶、安定门外的称北顶、丰台草桥的称中顶。乾隆皇帝封妙峰山娘娘庙为金顶,地位在“五顶”之上。
舍缘豆
  清朝前妙峰山每年两次庙会,农历四月初一至十八的春香庙会和农历七月初一至十五的秋香庙会,庙会期间花会必来朝顶进香,各会以到妙峰山朝顶为荣,并规定“未到妙峰山朝顶的花会不为正宗会”,各会严格遵循“车笼自备,茶水不扰”的会规,提倡一秉虔心和无私奉献精神。   妙峰山庙会兴盛时期花会多达几百档,自1990年恢复妙峰山庙会以来,已有130余档民间花会遵循传统会规到妙峰山朝顶献艺。
梨园界的妙峰山情节

尚小云先生
  妙峰山喜神殿供奉梨园界的祖师----唐明皇李隆基。唐明皇曾大兴梨园教坊。亲自授艺并演戏,被世怜人奉为祖师。  妙峰山喜神殿建于明朝,为明清时期北京地区供奉戏剧之神最大的殿宇,屡毁屡建。1920年5月22日、23日,北京梨园界为了重修失修破漏的喜神殿,在吉祥戏院进行了为期两天的募捐义演,京城万人空巷。演员中有
尚小云捐赠的铸铁花瓶
“武生泰斗”杨小楼、“四大须生”之一的余叔岩、“四大名旦”中的程砚秋和尚小云、“四小名旦”之一的于连泉、著名老生孙菊仙、王又宸、名旦田桂凤、著名铜锤花脸裘桂仙、老旦中执牛耳的龚云甫、陈德林等京剧大师,演出曲目达20余个。   这次义演表现了戏剧大师们敬业敬祖的传统美德,同时也表达了他们重修妙峰山喜神殿的虔诚之心。此次义演在整个中国戏剧界是空前绝后绝无仅有的一次,在戏剧史上占有重要的一页。   此外,著名京剧家周信芳、曲艺家刘宝全在1925年曾捐钱修建梨园行茶棚,并添设山道间的汽灯以利香客夜行,同时还有众多的艺人捐资修庙并给神殿以丰厚的布施。
妙峰山娘娘的身世

天仙圣母碧霞元君
  关于天仙圣母碧霞元君的身世,自古至今,众说纷纭,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种说法: (一)东岳大帝的女儿说。   东岳即泰山,东岳大帝即泰山男性神诋。泰山娘娘为东岳大帝的女儿这种说法在《山东通志玉女祠》有记载。据顾颉刚等调查,京津地区的民间多认为天仙圣母碧霞元君是东岳大帝的女儿。 (二)民女说。   《玉女卷》载:“汉明帝时,西牛国孙宁府奉符县善士石守道妻金氏,中元七年甲子四月十八日子时生女,名玉叶,貌端性颖,三岁解人论,七岁辄闻法。尝礼西王母,十四岁忽感母教,欲入山,得曹仙长指,入天空山黄花洞修焉,”时下妙峰山仍以农历四月十八为娘娘的圣诞日。 (三)黄帝七女之一说。   《玉女考》李谔之《瑶池记》云:“皇帝尝建岱岳观,谴七女,云冠羽衣,焚修以迎西昆真人,盖玉女为七女中之一,其修而得道者。”   以上三种说法见于文献,而民间故事传说甚多,有华山玉女说、太真夫人说、玉皇大帝的女儿说、石敢当的女儿说、黄飞虎的妹妹说等等。据说,妙峰山娘娘是泰山娘娘,灵感宫是泰山娘娘的行宫。

 1925年4月30日至5月2日北京大学研究所国学门由顾颉刚、孙伏园、容庚、容肇祖、庄尚严等组成调查团对妙峰山香会进行了为期三天的调查,调查文章在当时的《京报》副刊连续刊出,引起学术界的震动,宗教学者江绍原、社会学家何思敬、艺术学家傅彦长、心理学家崔载阳等都从不同的学术领域撰稿予以高度评价。
  1928年29篇调查文章集结为《妙峰山》一书出版。此次调查开创了我国民俗学田野调查的先河,使西方的民俗学真正在我国落地生根,妙峰山因此被誉为中国民俗文化的发祥地。1929年5月17日至19日由燕京大学、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山大学组成“一八妙峰山进香调查团”对妙峰山进行了第二次大规模的调查活动,他们拍摄了大量珍贵照片,收获颇丰。
  1995年5月中国首届民俗研讨会在妙峰山举行,来自全国各地的民俗学者汇聚妙峰山交流研讨,部分论文结集出版成《妙峰山----二十一世纪的民俗流变》一书。
  1998年北京师范大学博士生吴效群先生以《北京的香会组织与妙峰山碧霞元君信仰》为题完成其博士论文。时至今日仍有美国、瑞士、法国、俄罗斯等国的学者在潜心研究妙峰山的民俗文化。
--- 老 照 片 ---


披枷戴锁的虔诚香客

妙峰山喜神殿原貌       中幡表演

(原刊妙峰山旅游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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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放 发表于 2003-5-7 22:3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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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知

萧放 发表于 2003-5-7 22:37: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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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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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阳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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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茶老会

萧放 发表于 2003-5-7 22:4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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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馒头、舍豆

萧放 发表于 2003-5-7 22:4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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秧歌老会祭碑

萧放 发表于 2003-5-7 22:4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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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古道

萧放 发表于 2003-5-7 22:45: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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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峰山漫记
萧 放
(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

初夏的妙峰山万木吐绿,四野如茵。山中的节候晚于山外,这里到处弥漫的是春天的气息,显露着春的勃勃生机。
妙峰山是旧时北京信仰的圣山,每年的春秋两季庙会都吸引着不少的香客与观光者,春季的庙会尤其热闹,会期在四月初一至十五,其中初一、初八、十五三天人如潮涌。大家如不信,可翻翻顾颉刚先生在1925年写的《妙峰山的香会》一文。正因为顾先生等人首次有明确学术意识的民俗调查,使妙峰山又成为民俗学的“圣地”。中国民俗学界围绕着妙峰山的信仰与民众社会组织已做出了多篇有份量的学术论文,其中有两篇是北京师范大学民俗学专业的博士学位论文。妙峰山是京城内外民俗精神的聚合地,是民众文化展演的舞台,是我们进入民间社会绝好场所。带着这样认识,带着追悼先贤、重访民俗圣地的情感,我与师大民俗学社的18位同学一道在农历四月初七(5月18日,星期六)登上了妙峰山,同行的还有钟少华先生(钟敬文先生的长子)、高木博士(日本)、贾放博士,以及中文系两位研究生。同时相约去妙峰山的还有北京大学中文系的陈连山、陈泳超二位老师带的十三位博士、硕士研究生,这可能是两校民俗学者的首次联袂田野。
为了赶早上山,我们早6点就集合出发,由于田野经费有限,我们自行解决交通问题,先乘环线地铁,然后在复兴门换一线地铁到苹果园,7点10分到达苹果园。北大的同仁早就等在那里了,他们5点从学校出发,6点多就到了我们约好会面的地点——苹果园。等到我们之后,就租乘了两辆中巴车,直奔妙峰山。车离开苹果园不久,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原来是民俗学社有6位同学没有和我们一起上车,我只好请司机掉转车头回接她们。见面之后,才知道是有两位同学在换乘一线地铁时就掉队了,民俗学社的社长王晓鸣同学与韦玫竹同学在苹果园等她们,因为是分乘两辆上山的车,当时没有清点,就出了这样的小纰露,好在因为事前将手机号告诉各位同学了,否则无从联系。由于这样一耽搁,加上车在路上又换了一次胎,到一个村庄磨蹭了一会儿,等我们上到涧沟村时,已经10点多了,钟少华老师与北大的老师同学乘坐的前一辆车早上去了。原来说送上山顶的承诺,也因为司机没有收到我们返程的钱而借口警察不让上,看到几个光着上身、臂上刺青的小伙,觉得跟他们多费口舌也是无益,再说一些同学愿意爬山,于是我领着她们从涧沟村登顶的古道上山。看来现代社会交通是便利了,但人们之间却少了互助的温情。
涧沟村是紧靠金顶的小村子,妙峰山金顶就在它的村境之内,它与娘娘庙的香火关系密切。无论是从北安河上来,还是从苹果园上来,都得由此上山。当年顾颉刚是从北安河走到涧沟,由涧沟摸黑打着火把上山。我们走的路线与当年顾先生走的不一致,大概由公路上来的是旧时的南路,经樱桃沟上行,一路上的盘山公路,十分险峻,由此可想到旧时香客登山的艰难,当然就必须有相当多的茶棚、粥棚来支应服务香客,特别是对滚砖、三步一叩、戴枷、臂上提灯的进苦香者的服务要周全,否则,他们根本就到不了娘娘跟前。现今的公路修到了涧沟,交通便捷,所以一路上除了有一些小贩外,没有见到一坐茶棚。涧沟的经济在旧时是庙会的经济,当时有“庙秋”之说;现在可以说是旅游的经济,但其中有相当的人还是香客。因此除了当地的玫瑰酱、红果、中草药等特产外,人们卖得最多的是线香。从涧沟一直到山顶沿路都有卖香的小贩。为了从俗,也听信了山顶香贵的说法,我在涧沟也请了一把线香。路上我问了一位卖香的妇女,生意如何?她说还没有卖出一把,看样子是真的,因为人们要么在涧沟买,要么在山顶买,大多不会在气喘吁吁爬山道上,增加自己手中的负担。
山路上见到一位70多岁的老太太,她在两位年轻一点的女子陪同下艰难地上山,因为走的是一条直道,所以较为陡峭,看到这一情景,我心想是不是她们很虔诚,愿意自己走上去,就问为什么不坐车上去,那位最年轻的女子回答说,不知道有车上去,很有点后悔的样子。
一路上,因为与同学聊各地民俗信仰的情况,不知不觉就到达了金顶,在入口处有门卫把守,要买票登顶。通过一不太长的向上延伸的石阶,上到金顶。骤然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民俗气息,金顶上人来人往,走会的、烧香的、观光的形形色色,平时只在书中知道的会启、会标随处可见。我们的同学也就顿时兴奋地忙碌起来,有的抄会启,有的访问施茶的老会,有的去体验舍粥的滋味。
(插图一:这是山上的会启)
本人觉得一路走来有些饥渴,更重要的是对舍粥的好奇,也如其他香客一样在水中将碗象征性地涮了一回,然后在粥桶中打了一碗,喝将起来。粥棚边有一牌子,牌上录有一首舍粥歌,歌词是这样的:
“拜香、保香、爬香、跪香、提灯,带锁来。
圣水熬的百家米的粥,呛着风儿闻不见,
顺着风儿百里香,
一碗朝下顶来,二碗保平安来,
三碗带福还家哎!
喝粥的自己取来,管盛不管送来。”
   这首舍粥歌,在我喝粥的时候没有听到。后来在灵感宫内一位60多岁 的老人(后来得知他叫孙德权,涧沟村人,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会唱一些歌谣,妙峰山管委会请他来帮忙),给我和几位同学唱了一回《舍粥歌》,歌声悠扬动听,别有滋味。当时要是在粥棚听见多好。第二天本人有幸在粥棚听见他用电喇叭在唱舍粥歌,我赶紧在这里又录了一遍。在我抄歌词时,这位老人又主动跟我说,“这歌词有些不对,我有点唱不来”。他说“圣水熬的百家米的粥”这一句以前是没有的,他又跟我说了几句,如“顺着风儿十里香”等,并唱起来,我又录音了。“十里”与“百里”的区别,不在于空间的距离,它反映的是一种文化感觉,“十里”表达着民众的朴实,“百里”可能是文人艺术的夸张。
品尝了米粥后,我们来到了茶棚前,这里有两家紧挨的茶棚,靠外的是义福善缘清茶老会,是永定门外松林里人组织的;靠里的是掸尘圣会与同心向善结缘老会。我首先采访了义福善缘清茶老会,一位负责香炉的卢姓老人(55岁,初中未毕业)很热心地给我讲述了茶会情况,会首张义福,会由八人组成,人们分摊茶叶费。这儿的陈设很古朴地道,茶棚内供奉的是一尊观音菩萨的瓷像,观音前有两枝红烛,左右还各有一插满孔雀花翎的花瓶,左前有一青花瓷茶壶,估计这是老物件。壶前及右前方摆满了有盖的小茶碗,在最外的右前沿上有一只铜香炉和两只铜兽。在征得主人同意后我拍下了这座茶棚的全景。清茶老会的具体材料我们同学有采访。
接着我们访问了同心向善结缘老会,我们采访的是据一位尼姑打扮的老年妇女(她说姓倪,倪萍的倪,今年58岁。没有上过学,经历丰富,以前农业社出身,后到化工厂,开过饭店,在外面跑过业务,听的、看的比较多),这个会有近百人参加,馒头会有三四十人,茶会有二三十人,还有十几人。我说您们人不少呀她说都是为了娘娘保驾,出点力是应该的。问到会的历史,说这会在旧社会早就有了,在新社会又新成立起来,现在有十多年了。当问及经济负担问题,她说:要说负担也没有什么负担,要说不重也不什么,有点,但是为了老娘娘,也是应该的。我问到平时怎么筹集经费,她说都是退休的,拿点工资,如果没有什么负担,富裕一点的,就花在老娘娘身上。老人说到这里嘿嘿一笑。接着我问到会首,她说在他在屋里。问会首是选出来的,还是传下来的?她告诉我,不是传下来的,是他主动承担的。会首姓倪,他原来是架子工,原先跟人走过会,懂得老戏老会的情形,有兴趣。退休后自己出钱组织会,都是行善的事,谁愿意参加谁参加,会越弄越大,人越弄越多。问到她在会里是什么角色时,她说退休没事帮忙,有什么就干什么,没有固定,别人都上班,我们退休的人就在这里盯着。当问及娘娘保佑的情况时,她很爽快地说:保佑我们,我们身体都挺好的。到这里来心里什么都不想了,特别痛快。每年我们都来十多天,半个月,三月二十八上来,四月十五的走。家里的人都支持,不仅支持,有的还参加活动。
正在我们访谈的时候有人问掸尘的“掸”字怎么念,老人买了一个关子,说她不认识字,也不知怎么念。后来告诉那人说念掸(dan),这是新增加的。我顿时敏感起来,就问新增加的是什么意思,她就说到这个会的发展情况:先是舍馒头会,再施茶会,接着缘豆,今年有粥。在去年又新增加了掸尘,就是给神像扫尘披袍,说今年神像的那些袍子都是他们提前披上的。会越作越大。明天(四月八)有缘豆,凡是与佛祖有缘的,都来。在问到那几天比较热闹时,她说初一、初八、十五是正日子,正日子会比较多。初一到十五都是这么多人。
又转到经费上来,她说各人出一点,说我们会可大气了,无尽无休,多的不嫌多,少的不嫌少,再不够由会首兜了。后来北大的同学采访了会首倪振山,他说办会只要有钱就行,并撂其上衣露出鼓鼓的腰包说,这里有两万块。今年拿的东西少,年年底下两个棚,全佛的,这里只拿观音上来,因为这里是道庙,国产的。今年没带大佛。我说您们是信佛的,她说我们和道是一家的。当我向她介绍我们的学生时,她说多掌握点资料好,将来我们老了,由您们小的接着来。
告别了这位健谈的老人,我们沿着砖砌的台阶拾级而上,来到灵感宫。
(插图二:北京师范大学民俗学社的同学在采访游客)
灵感宫是供奉碧霞元君的地方,俗称娘娘庙。娘娘庙在北,其南是庙的山门,匾额是“敕建惠济祠”,山门内两侧有青龙白虎与哼哈二将,作为守门的神灵。娘娘庙左右前后有观音、财神、王奶奶、月老、喜神等神殿。在娘娘庙内,陪伴娘娘的有送子娘娘、眼光娘娘、痘诊娘娘等神。在送子娘娘身边有许多小绒娃娃,听管理人说这是来还愿的人送的。当时我们学生采访了在娘娘庙内值班的一位老者(孙德权,男,63岁,原在村食品厂工作,因为知道一些妙峰山的事情,被管理处请来帮忙),他给我们讲许多有关娘娘庙的故事。
在新中国之前,妙峰山寺庙曾经有和尚管理,受京城广济寺管辖,和尚来自广济寺。有个三和尚他还娶了一个媳妇,媳妇叫小凤儿。凤儿就葬在小景区(音)。日本人扔炸弹,炸弹正落在棺材上,炸得像小天井样。问和尚为什么能娶媳妇,他说那可说不好,是和尚就要娶个媳妇呗。后来他说势力大就有理,和尚赶走道士后,他势力大,和尚不能娶媳妇,但三和尚就娶了媳妇。
那时的寺庙前有几棵古树遮天避日,庙内晒不到太阳。在左前的喜神殿处是三教堂,供佛祖、老子、孔子,三教统合的。廊前有三块西太后的匾,现在没有复制起来。在今天山门外白塔地方是两趟北屋,一趟西屋。今立碑的地方,两遮楼,日本人烧了。外边的房子是四九年破除迷信时拆了。还有一个九丈九的大旗杆。这里房子全部是八六年新盖的,但格局是一样的。以前的房子在文革破四旧时全平掉了。听孙德权老人唱过粥歌的同学,请他再为我们演唱一遍。于是老人就在娘娘庙内唱起了舍粥歌。他不止一次的说北大、清华的人给他录过音,看来他对为学者提供材料,有一些得意。他说过去一出京城,八里一个茶棚,舍茶、舍粥舍馒头。没有说喝粥来啦,吃馒头来啦,都是唱出来的。管事的叫老都管。过去有爬香的,背到鞍子像毛驴似的,一路爬到妙峰山。茶棚对这种人要一站一站的送达交接,照顾一定要周到。到一个茶棚,要在帖子上盖一章。直到到金顶为止。还有带枷,带锁的,胳膊上穿铁丝提灯的,吃的喝的都要招呼好。这些人上来后将铁丝一抽,灯挂上,头一叩,愿还了,再用炉中的香灰一抹,就没事了。还这种愿的都是为老尖,为父母,没有为自己媳妇的。俗话说:“在家孝敬父母,何必远烧香”。就说烧这种香的,父母就是老神仙。
和尚来了,不承认老娘娘,说这是观音的化身。和尚见娘娘不行大礼,但他们一上白塔那坎,没有准备突然发现菩萨,赶紧跪下,连身上的兜子都扔了。
从灵感宫下来后,我们在碑林寻觅了一番,虽然这是新立的碑林,但也有不少是原来的老碑,有的碑正反两面都刻有碑文,一面是清人的,一面是民国的,现在将清代的一面立为正面。最早的一块碑是康熙年间的,最晚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这里成为妙峰山香会历史的档案馆。
下午四点,民俗学社的同学要返回学校了。我在是否随同学一道返回的问题上有些踌躇,不回去对同学不太放心,且有些孤单落寞;回去又有些遗憾,因为今天上来晚了,没有见到一个香会,而明天是四月八,听山上人讲,明天会多,还有缘豆。我曾经写过一篇四月八的文章,没有体验过庙中的四月八,因此想留下来。北大的同仁也是走了一拨,陈泳超带七位同学留下来,他让我也和他们一道到山下住。原本与管理处的王主任说好与钟老师一道在山上住的,由于没见王主任,钟老师也在下午两点后不见了,想必是自己带着两位中文系的研究生回去了。我的学生劝我留下来,说来一趟不容易。这句话一下子坚定了我留下来想法,一闪念间的决定,让我有机会在四月八日目睹了香会的场面。
送走同学后,我与北大的同学一道,准备下山找住处。考虑到明天的上山问题,我们想找一个明天能把我们送上来,且能免门票的主儿。我在门口跟人打听住宿事,有一位年轻人说,他可以帮助联系,来车接我们。后来等了将近一小时,车还没来,说是车坏了。我们只好徒步下山。快到涧沟村时,一个小伙子接着我们,问我们是不是找姓吴的家,我们说是。于是他就领我们一行九人住到了吴家林家。
这是一个农家的四合院,小院挺干净,房屋被褥也挺整洁。主人挺客气地招呼我们,拿来菜谱让我们点菜。菜大都是地方风味,泳超让我主点,他们在那儿玩牌。我点了一个炸玫瑰花、香椿鱼、干豆角、木兰菜、小萝卜等,最后我们要了一只鸡(40元),我们分两桌,一桌是我、贾静波、王芳辉、陈泳超;另一桌是魏泉、杨早、陈永朝、子安 加余子(日本高级进修生、御茶之水女子大学博士生)、还有一位是杨早的女朋友。由于鸡是现杀,所以一直到晚九点才吃完饭。酒足饭饱,享受了农家的口福之后,我们为了消食,也为了享受山村的清静,沿着村前的公路来回走了很远。这是一个晴朗的夜晚,四野一片寂静,路上见不到一个行人,连狗叫声都没有,只有城市里难得一见的星星在天幕上闪烁。我们游荡在空旷的大路上,好久没有如此悠闲了。回到住处已是晚上十点多了,泳超他们继续玩牌,我觉得有些累了,明天还有调查任务,就一人先睡了。
早六点不到,我就起来,四处转悠了一遍。拍了两张门楼照片、一张上山古道照片,以及一张厕所照片(这是韩国一位学者要的)。七点之前,我们用过早点,将行李留在房间,说好下来吃午饭,再结账。房东开车送我们上去,很快就到了山顶,这时香会的车还没到。
一会儿不断有香会过来,首先见到的是拉着豆子、馒头的卡车,这是同心向善结缘老会的,他们今天要舍缘豆。我们在这里首先讨要了一小碗缘豆,一个馒头。在我吃这些的时候,已有香会朝灵感宫去,就赶紧吃完,赶到那里。
今天的灵感宫比昨天热闹多了,昨天见到的主要是一般香客,今天却是一拨拨的香会。香会由正门进来,每一香会都敲锣打鼓,打着自己的旗帜、某某老会、某某圣会等,前面的是报知人,报知的是斜挂着黄色香袋的男子,由他在灵感宫门前的香炉右边,手执一大把线香,向娘娘行大礼,并报会名等。如宣武区老年同乐太师圣会有严某某报知,他高喊:“……愿我四乡八镇、文武各会,宣武区老年同乐太师圣会严某某上前有见,虔诚!”底下人都喊:“虔诚!”接着锣鼓齐鸣,开始表演。在上午8时至10.30分之间,我一直守在灵感宫,在这里先后有10多个会前来给老娘娘上香,有朝阳大红门太平同乐老会、朝阳小红门萧村大队红寺村地秧歌老会、丰台东管头村五虎少林老少同乐会、西苑阅武同心舞狮圣会、宣武区泓海同乐龙狮圣会、宣武区广安门外跑驴小车旱船圣会、宣武区文化馆子弟文场老年同乐圣会、宣武区南磨坊乡与民同乐××会、广渠门崇阳助善车船圣会、海淀小南庄与民同乐圣会等。上香之后有各种表演,有秧歌、舞狮、武术等,表演者都是古人的装束,秧歌戏有一定的故事情节,武术表演各种兵器都要搬弄一番,五虎少林老会,会首有80多了,还在躺在地上表演了三节棍的高难动作,虽然略显吃力,但精神令人感动。一位武术表演者说他扮的是赵匡胤。表演者大多是年长者,动作不太灵便,有时不记得稟告的词语,但并不妨碍他们的虔诚。在震天动地的锣鼓声中,我体验到人们对神灵敬仰的情感,这是对神灵的敬畏,何尝不是对生命的敬畏。
   (插图三:小红门地秧歌老会)
香会在给娘娘上香、表演后,从西侧门出下台阶,给白塔行礼,然后到本会碑前礼拜、表演。从灵感宫下来后,一般要到茶棚前向茶会致敬,双方会首以三角小旗行礼,两个小三角旗拼成一个长方形,来回三次;然后向棚中的观音像进香、叩拜;接着就是表演。在这里我只看到两场秧歌表演,秧歌表演一般由简单的故事情节,挑逗、嬉闹、男欢女爱,充分展现了民间小戏的世俗情趣的一面。

(插图四:古城圣会碑)
中午时分,香会基本结束,我在接待登记处,跟妙峰山管理处的同志了解今天的香会情况,看到他的登记簿,以及一些人的捐助。正说话时,来了几位老人,他们咨询走会的情况,听他们介绍,他们是海淀苏家坨乡苏一村的,他们那儿以前有一个高跷圣会,说有200年的历史,解放前经常走会,上世纪80年代走了一回。现在能表演的最小60多了,最大的有80多岁。这次来的目的是找老碑,想把会恢复起来,让小辈传下去。资金自己筹,由12家轮庄。听张某(59岁,小学文化)说:他父亲踩,他也踩,小辈接不上来。他几次说到娘娘老大,他们那儿有一个老三(估计也有一尊神)。是说明他们与妙峰山的关系。管理的同志说,你们现在能走吗,要么等到秋季再走,妙峰山有秋香。看来妙峰山的香会虽然年年有变化,但总的看来只要没有强制性的限制措施,恐怕逐渐会增大规模,其影响也也会加强。因为我在初七,听一个自称是会首的人说:他明年要搞一个新项目,本来要找他聊聊后来没见着他。
下山之后,在吴家吃了午饭,结清食宿费,乘车离开了涧沟村。
此次调查虽然只是一个初步的作业,但妙峰山与京城人的特殊历史关系及现实联系,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以前常见的天津香会一个也没发现(也可能在前来过,只是四月八没到),这种变化也许值得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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