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京华:中国最早的爱情故事——永州潇湘庙的初步考察
中国最早的爱情故事——永州潇湘庙的初步考察(张京华)张京华
摘要:湘妃和虞舜的感情传说是中国最早的爱情故事。这个故事反映在今传最古老的典籍《尚书》、《山海经》、《孟子》、《楚辞》、《史记》、《列女传》等六大系文献中。在公元前1世纪的西汉时期汇编的《列女传》中,湘妃故事被列在100余篇传记的首位,称为“元始二妃”,在发生的时间和编载的时间上都是最早的。永州潇湘庙是湘江沿岸迄今仅存的湘妃庙之一,文章对庙宇沿革及其碑刻等作了初步考察。
唐尧和虞舜是中国上古时期“五帝”中的人物。湘妃又称湘夫人、湘君、湘灵、湘女、二妃,即娥皇女英姐妹二人,是唐尧的女儿,虞舜的妻子。虞舜死后,她们追寻虞舜到达湖南,死在湘江,被后人追认为湘江的女神。
湘妃和虞舜的感情传说是中国最早的一个爱情故事。这个故事反映在今传最古老和最经典的著作里,主要是《尚书》、《山海经》、《孟子》、《楚辞》、《史记》、《列女传》等六大系文献中。从最初的记载开始,湘妃故事就包含曲折复杂的情节结构,具有明显的爱情因素,作为两性关系的正面典范,在中国的文化中具有正史和儒家正统的重要地位。在西汉时期汇编的《列女传》中,湘妃故事被列在100余篇传记的首位,称为“元始二妃”,在发生的时间和记载、汇编的时间上都是最早的。
从屈原开始,湘妃故事频繁出现在包括诗词、散文、音乐、绘画等的古典文艺中,与之有关的事物如湘水、潇水、九嶷山、君山、九嶷白云、潇湘水云、斑竹、湘妃泪、湘妃怨、潇湘楼、潇湘馆、潇湘八景等等,由于被反复歌咏,因而成为古典文艺中的固定意象,在士大夫层中具有重要的影响。
流传至今的湘妃遗迹主要分布在湖南的湘江沿岸,包括湘江末端的湘阴和湘江上游(潇湘二水交会之处)的永州。洞庭湖君山岛上的湘妃庙和湘妃墓在秦以前已见于记载,目前是国家级风景区的一部分。坐落在蘋岛(又称蘋洲、白蘋洲,其得名当出自《九歌·湘君》,“白薠兮骋望,与佳期兮夕张”,“白薠”一作“白蘋”。)附近湘口上的湘妃庙,其沿革据记载至少可以追溯到唐代,目前是永州市文物保护单位。
永州潇湘庙与座落在永州宁远境内的九嶷山舜陵长相辉映。
一潇湘庙
湘妃庙宇,沿江多有,见于书志。
秦代已有湘山祠,祀二妃。《史记·秦始皇本纪》载,始皇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唐人称湘山为青草山、黄陵山,称其祠为黄陵庙。张守节《史记正义》:“按:湘山者,乃青草山。山近湘水,庙在山南,故言湘山祠。”《括地志》:“黄陵庙在岳州湘阴县北五十七里,舜二妃之神。”《永乐大典》卷之二千二百六十引《岳阳志》旧图云:“汉荆州牧刘表题云湘夫人碑。庭有断碑,晋大康九年立额,题曰虞舜二妃之碑。元和十四年,韩退之过而祷焉。”
永州之有湘妃庙宇,见于记载者有三处。一在州属湘源县,始建于唐代以前。柳宗元有《湘源二妃庙碑并序》,《通典》载唐永州零陵郡属三县:零陵、湘源、祁阳。一在祁阳,始建于明代以前。徐霞客《楚游日记》载:“祁江从北至此,南向入湘;而甘泉活水,又绕学前,透出南胁,而东向入湘。乃三交会之中,故桥曰潇湘桥,亭曰潇湘亭,庙曰潇湘庙,谓似潇湘之合流也。庙祀大舜像,谓巡守由此,然隘陋不称。”今祁阳县城外有潇湘庙,为清代建筑,现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一在湘口,亦始建于唐代以前。明弘治《永州府志》卷三载:“潇湘二川庙,旧在潇湘滩西岸,唐贞元九年三月水至城下,文武官民祷而有感,至于水落,漕运艰阻,未有祷而不应,自是凡旱干水溢,民辄叩焉。后徙庙于潇湘东岸。至正癸巳(十三年),庙遭兵燹,遂移置于潇湘门内。洪武壬戌(十五年),知县曹恭增置殿宇。洪武四年,本朝敕封为潇湘二川之神。”(康熙《永州府志》卷九称“潇湘庙”,记事略同。)刘禹锡《潇湘神二曲》诗:“君问二妃何处所,零陵香草露中秋”、“楚客欲听瑶瑟怨,潇湘深夜月明时”,当是吟咏湘口庙宇之作。
永州湘口的湘妃庙宇称为“潇湘庙”或“潇湘二川庙”,实即“湘妃庙”,祀二妃。因庙宇建于潇湘交汇处,故可独获此称。唐至明代的潇湘庙现已难觅踪迹,现存有遗物可考的是清代迁徙至潇湘东岸的潇湘庙。
此庙是潇湘沿江迄今罕存的湘妃庙之一,建于潇湘东岸浅山上,潇湘交汇处,与蘋洲相望。2003年定为市级文物保护单位。据方志所载,此段江岸上旧设潇湘镇或潇湘津(在城北十里潇湘会流之地),又有潇湘关、潇湘门、潇湘楼(在城西,潇湘二水合流于前),有望江楼(在城北俯瞰蘋洲,有潇湘馆及湘口驿(在城北十里),往日繁华可想而知,惜皆不存。
2005年7月29日、9月23日、10月3日,笔者带领湖南科技学院学生数次前往潇湘庙考察。此庙座西向东,面向江水。房屋样式院落与一般住家无异。建筑为二进规模,门厅部分被当作前殿,正厅部分被当作正殿。房屋为砖土相间,中霤(天井)顶部已塌陷,但整体结构尚在。正殿地面有尺许高的石台,上有残存彩绘,早先当有神像及祭台。后墙正中有门,已封死,当可通往后院,推测早先当有后殿,现已不存。
碑刻有重建庙碑、捐献功德碑、福田碑及界碑等几类,大多砌在墙壁内,门厅左右厢房所嵌9通,天井左右两壁所嵌7通,前院便间所嵌2通,另有前院阶北埋没残碑1通,山后路旁、田间、井泉等处散乱残碑4通,共计23通。
碑刻以天井南3碑年代最早,《建立潇湘圣庙》碑刻于乾隆四十年,西凤九坊和九嶷坊的功德碑字迹磨泐严重,估计年代与《建立潇湘圣庙》相近。天井北4碑《重建二圣像龛碑》及刘姓、向姓、周姓功德碑均刻于道光十一年。门厅(前殿)北厢房5碑按年代早晚自东向西依次排列,计有《重建神像卷棚碑》(嘉庆十三年)、《西岸重装》碑(嘉庆十三年)、《流芳百世》碑(道光十一年)、《重修潇湘圣庙碑》(同治四年)和《重建正殿碑》(同治十三年)。门厅(前殿)南厢房4碑也是按年代早晚自东向西依次排列,但较北厢房为晚,主要刻于光绪年间,计有《重修正殿碑》(?)、《通天庙捐神相树》碑(光绪二十一年)、《永垂不朽》碑(光绪二十四年)和《福主田碑》碑(光绪二十四年)。前院阶北土中埋没的是《重建潇湘庙碑》,石残,有叙述文字,无年月。前院北侧便间墙壁中砌有2通界碑和禁碑。
碑刻称庙祠为“潇湘圣庙”、“潇湘神祠”,称帝舜为“皇爷”,称湘妃为“二圣”。相传此庙原在西岸,又有记载称此庙曾在潇湘交汇处的浮洲之上,康熙《永州府志》卷八:“潇湘神祠原在浮洲上,有司以春水泛滥,艰于涉祀,迁之东岸。至今秋水澄碧,尚见甬道也。”今碑刻多砌于墙内,推断应是迁址时所为。
据庙中嘉庆十三年(1808)《总领会首》碑,载“西岸重装二圣皇爷金身新塑”,推断此庙此时仍在西岸。
据道光十一年(1831)《重建二圣像龛碑》载“潇湘圣庙迁上五十余年,创修兼备”,则此庙在1771年以前曾经有一次迁移。而庙中现存乾隆四十年(1775)《建立潇湘圣庙》碑,推断迁移时间即在乾隆四十年。下至道光十一年,尚有增修。
乾隆四十年《建立潇湘圣庙》碑又载:“……两川之神於湘之口而祭之,论者德配禹皋,明(名)重千古,余(于)今本庙修擞(?)百年……”,推断潇湘庙在西岸当始建于1675年即康熙十四年以前。庙中现存道光十一年《流芳百世》碑,载“圣庙系古祠也,始自大明隆武年间”,隆武元年为1645年,推断西岸建庙当始于1646-1675年之间。
庙中现存同治四年(1865)《重修潇湘圣庙碑》及同治十三年(1874)《重建正殿碑》,推断此时潇湘庙在西岸尚保留有若干年。庙宇最后迁址到东岸,当在光绪中期。此庙正殿墙壁上,尚存留有少量彩绘痕迹,以及“光绪廿七年”题名墨迹、“公元一九五0年解放第一道院”题名墨迹等。据说此庙曾被当作茶油加工厂及粮食干校职工住房,迄今墙壁及石碑上仍有熏烧的痕迹。要之,此庙历经一百余年,兀然尚存,亦称难得。在我们考察期间,庙中仍见有些少祭祀香烛。
二碑文选录
(一)乾隆《建立潇湘圣庙》碑
皇清乾隆肆拾年拾望五日會薄公捐銀伍拾肆兩陸錢仲冬月吉旦
古祠水濾於九疑之源,曰消水,襟帶芝城,去十里許,北望而與湘灘沙洄瀠瀦,煙波上下,不可名狀。古……(下缺)兩川之神於湘之口而祭之,論者德配禹臯,明重千古。余今本廟修擞百年,殿宇朽腐,本坊香戶,各備己財,並叩化諸士……(下缺)自後功緣成就,將名勒碑,慨施所費,建立千古,福修攸歸。(总领会首姓氏钱款从略……)
嘗稽瀟之源發於九嶷,湘之源出於桂林,逶迤曲折,不□□幾千里,至是而合流焉。水色天光,遠映洞庭之勝岸……(下缺)祠立潇湘……(下缺)有疑其故者,余因臆度之曰:瀟湘合流,當年隨刊之績,□□江漢間者,或者禹臯其合謨乎?客曰:不然,昔者禹……(下缺)者其于水神又何……(下缺)天地,二聖仁澤潤乎生民,府事治而想乎成,黎民怀而思邁種,禹之功固遠矣!惟臯有同德焉,故……(以下缺)論古哉?客于是拱揖而退。但是祠之立,未知創自何年,重修至再,殿次其下歷年既久,勝地宏開,……(下缺)盖在是矣。……(下缺)豪俊不卜可知也。爰是都人士,歡欣踴躍,解囊捐金,慨然樂施。爰宅于茲,重建新祠。得見金玉其像……(下缺)竣之時,寔以昭人心。感戴之意,敬勒諸石,以垂不朽云尔。(总领会首……姓名钱款从略)
此碑为庙中所见年代最早者,年月署于右侧起首处。有叙述文字及捐助姓氏各两段,而书法风格一致,当是同时所刻。叙述文字右侧3行,左侧6行,惜全碑下部约有半数磨泐,仅存些少字迹,知有锲刻而已。
右侧3行,“濾於九疑”,“濾”字难识,疑为“濾”,读作发抒之“抒”(繁体作摅或攄)。“九疑之源曰消水”,“消水”即潇水,原刻如此。“湘灘沙洄瀠瀦”,“滩”字难识,句意难解,6字均从水旁,但“洄瀠”与“瀦”皆为奔流、汇聚之意,当不作水名解,“瀦”又为单字,则又疑有误刻。“明重千古”,“明”当作“名”。“余今”,当作“于今”。“修擞百年”,“擞”字不解,原刻如此,其字从手旁一简体“数”字,如解为“数百年”则与庙宇年数相差较远。
左侧6行,“幾千里”之“幾”,写作“几”上两点,为“幾”字的草写,“幾千里”即几乎而不足千里。
“禹臯其合謨”,“合謨”意为合谋,《说文》:“谟,议谋也。”《尚书·虞书》有《大禹谟》、《皋陶谟》。孔传:“谟,谋也。大禹谋九功,皋陶谋九德。”庙中碑刻往往论及夏禹,又与皋陶并提,而自来言夏禹治水者,均着意于北方,所谓导九河,“禹迹大抵在中原”(《四库全书总目提要·总序》)。《山海经》一书旧题夏禹及伯益(又作伯翳)撰,刘秀(刘歆)《上〈山海经〉表》谓出于唐虞之际,禹治洪水,伯翳主驱禽兽,命山川,类草木,别水土,类物善恶,著《山海经》,“其事质明有信”,而其中言虞舜、湘妃、九嶷最早。检《吴越春秋·越王无余外传》,复言夏禹曾至九疑山甚详:“禹伤父功不成,循江,泝河,尽济,甄淮,乃劳身焦思以行,七年,闻乐不听,过门不入,冠挂不顾,履遗不蹑。功未及成,愁然沉思。乃案黄帝中经历,盖圣人所记曰:‘在于九疑山东南天柱,号曰宛委,赤帝在阙。其岩之巅,承以文玉,覆以盘石,其书金简,青玉为字,编以白银,皆瑑其文。’禹乃东巡,登衡岳,血白马以祭,不幸所求。禹乃登山仰天而啸,因梦见赤绣衣男子,自称玄夷苍水使者,闻帝使文命于斯,故来候之。‘非厥岁月,将告以期,无为戏吟。’故倚歌覆釜之山,东顾谓禹曰:‘欲得我山神书者,斋于黄帝岩岳之下三月,庚子登山发石,金简之书存矣。’禹退又斋三月,庚子登宛委山,发金简之书。案金简玉字,得通水之理。复返归岳,乘四载以行川,始于霍山,徊集五岳。《诗》云:‘信彼南山,惟禹甸之。’遂巡行四渎。与益、夔共谋,行到名山大泽,召其神而问之山川脉理、金玉所有、鸟兽昆虫之类,及八方之民俗、殊国异域、土地里数。使益疏而记之,故名之曰《山海经》。”“在于九疑山东南天柱号曰宛委”一句,有本作“在于九山东南天柱号曰宛委”。一说宛委山为会稽之玉笥山,但会稽无“九山”,玉笥山最高点海拔278米,不得称“天柱”。《艺文类聚》卷第十一《帝王部·帝禹夏后氏》引作“在于九疑山东南天柱,号曰宛委”,与“登衡岳”相合。或者帝舜君臣若禹、皋陶、益、夔诸人均与九嶷有关,亦未可知。
“府事”,即六府三事。《尚书·大禹谟》:“火、水、金、木、土、谷,惟修;正德、利用、厚生,惟和……六府三事允治,万世永赖。”孔颖达正义:“六者民之所资,民非此不生,故言‘养民之本在先修六府’也。‘府’者藏财之处,六者货财所聚,故称‘六府’。”“‘正德’者,自正其德,居上位者正己以治民,故所以率下人。‘利用’者,谓在上节俭,不为縻费,以利而用,使财物殷阜,利民之用,为民兴利除害,使不匮乏,故所以阜财。‘厚生’谓薄征徭,轻赋税,不夺农时,令民生计温厚,衣食丰足,故所以养民也。”
“黎民怀而思邁种”,“怀”字右似“丕”,当是“懷”之俗体。《尚书·大禹谟》:“皋陶迈种德。”“迈”通“励”。旧注:“言皋陶勇往力行,以布其德也。”
(二)嘉庆《重建神像卷棚碑》
蓋聞莫爲之前,雖美弗彰;莫爲之後,雖盛弗傳。瀟湘神祠之盛于前也,豈顧問哉!但多歷年所,神像已舊,廟宇莫新。而且殿前之左丞右相促狹,簷外之疾風甚雨飄搖,斯尤有所未□者,苟不隨時修整,安能永安神靈乎?示我士庶,沐澤既久,而昭格維殷。爰解金囊,共成美舉。由是神光有赫,靈爽式憑。神相移而殿前有恢宏之象,捲棚設而簷外免風雨之漂。堂上堂下,煥然維新,庶幾盛于前者,彰于後而無疆之福亦偕湘水俱長矣。(会首、姓氏、钱款从略)
嘉慶十三年仲秋下浣吉日公立
“蓋聞莫爲之前”二句,韩愈《与于襄阳书》:“莫为之前,虽美而不彰;莫为之后,虽盛而不传。”“永安神灵乎”二句,“安”、“示”二字磨泐不清。“神相移”,“神相”当作“神像”如前文。“庶幾”之“幾”写作“几”上两点,为“幾”字的草写,如前康熙碑。
(三)嘉庆《西岸重装》碑
二聖皇爺金身新塑,左右站相四尊,並裝諸神金身,共建造正殿前郵亭一座,所捐艮兩数目列左,碑记永远。
(总领会首……姓名钱款从略)
嘉庆十三年季冬月穀旦
“站相”当作“站像”。“郵亭”,康熙《永州府志》卷三《邮传》载“湘口驿”一所,有水夫十名,此亭当为民间所建避风雨之所,因在邮传左近故名邮亭。“艮兩”即“银两”。
(四)道光《重建二圣像龛碑》
義和旗記。李、賀、鍾、劉、楊五姓拾餘分買田積公。
瀟湘聖廟遷上五十餘年,當時創修兼備,而今應處無□。□者不過,謂殿狹龕樸,在所宜更。□知濕甚蟻生,潛傷□□,因啓祠之,群覺顔泚褻瀆至此,□不與龕殿謀新,即各立捐□。百工因能任事,數月告成。龕殿有金鑾之勢,聖□□裳之容。自此陟降庭止,錫福無疆。
義和士不與三旗同功也。
(首事姓氏钱款从略)
大清道光十一年六月 吉旦立,□□□書
此碑书法清逸瘦硬,昔书者姓名已泐。
(五)道光《流芳百世》碑
瀟湘聖廟係古祠也,始自大明隆武年間,創前繼後,迄今歴有年矣。但歴年久遠,聖像蟲蟻入身,龍龕塵灰蓋面。是以四旗合衆,發心捐化銀錢,新裝聖像,起造龍龕。滿堂彩画,諸神光揚。功成告峻,刊碑泐石,以爲萬古不朽云尔。信生周光裕撰。
芝城大廟十八坊,公捐錢拾陸仟文,紅彩壹疋。
烏船三旗,公捐錢拾仟文。
樟樹腳、黃泥塘、大路邊、螞蝗塘林姓,捐錢伍仟文。
祠下四旗,每旗出錢伍拾仟文,合共出錢貮百仟文整。
總共錢貮伯三十壹仟文。
掌廟第子向法茂,其總簿周沛龍收
大清道光拾一年六月吉日四旗仝立,珠江周步月敬書
此碑书法有体,敦厚润拙,耐观可喜。与上道光《重建二圣像龛碑》为同时所刻。“彩画”之“画”如字,当是“畫”之俗体。“第子”当作“弟子”。“向法茂”之“向”从“人”似“內”,亦为俗体。
隆武为南明年号,其元年即清顺至二年,道光碑不署清代年号而称隆武,又称“大明”,尤可留意。
(六)同治《重修潇湘圣庙碑》
遺來瀟湘聖廟各旗香火,同宗高客聳笠,有來龍息波,襟帶西東,四民依歸,在此千秋。俎豆薦崇隆,鼎新革故告成功,娛目騁懷沐恩榮。皇恩誠浩蕩,聖德真崢嶸,四民沾惠澤,芳名泐碑中。
同治四年冬月立
(姓名钱款从略)
“聳笠”之“笠”磨泐不清,句意难解。此碑下段皆用韵,自“俎豆薦崇隆”以下,或五言,或七言,亦可留意。
(七)《福主田碑》
昔晉文封綿上之田,以旌善人,報功德也。我廟二聖皇爺,保障一方,福庇萬姓,其功其德,不永宜俎豆馨香之報哉?奈積無公帑,祭祀之費有缺,余等悵然久之。同治八年,砍伐廟前枯松數株,賣錢肆串。後有遠鄉李對廷者,於廟前路旁遷葬一塚,樂捐香油錢貳串。於是將此二項,積成公帑。初,公舉經理首士賀德朝、向仕蛟二公,秉公無私,經管數載,本息漸多。又約西河劉天雲、周生宏,一同管理,迄今卅餘年,積累數百金,置買淨契田畝,立有流水簿四本。年深月遠,慮有遺失,因勒石爲記,詳載田名□田粮,並多寡之數,與契註流水簿相符,俾後之人一覽便知,庶無遺失之患也,豈不休歟!是爲序。 淨契田名列后
“田名”后空一格,未审空格抑或缺字,“田粮”之“粮”如字,当是“糧”之俗体。“列后”之“后”如字,通“後”,然亦从俗也。
此碑未属年月,由碑文中“同治八年”、“迄今卅余年”推断,同治八年后30年为光绪二十五年。又由厢房石碑排列及书法推断,也当刻于光绪年。碑文中称“净契田名列后”,此碑未见,而此碑东侧另有一碑,题为《永垂不朽》,上列田产12共契,光绪廿四年腊月四旗公立,信士贺月樵撰书,字体略小而书法相近。二碑所刻当为一事,故定为光绪二十四年。
(八)界碑
本廟地基一所,東至廟後田坡,西至河坡,南至東義和山漕基,北上至東義和山,北下至鍾姓地基。四至分明,立碑爲界。左坡遺有古坟數塚,以後不許進葬,永遠爲據。四旗公具
此碑在前院北便间墙壁,无题,无年月。
(九)禁碑
禁止廟前上下左右不許挖創,如違重罰。四旗公具
此碑与前界碑同在前院北便间墙壁,无题,无年月。
(原刊《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7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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