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文化遗产备忘录
民间文化遗产备忘录2月18日,国家社科基金特别委托项目“中国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工程”在京正式启动,这是中国民族民间文化遗产抢救和保护工程的子项目。该工程将持续10年,将对中国的民俗、民间文学、民间艺术进行地毯式的普查。这一消息一经发布,便在社会上引起了强烈反响。工程启动了,但如何使之落到实处,又成了业内关注的焦点。
在我国启动民间文化遗产抢救保护工程,此次并非创举,其实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在毛泽东、周恩来等老一辈领导人的关怀下,一些人类学和民族学方面的专家纷赴全国各地,尤其是少数民族地区,整理和保存了大量的民间文化遗产。由于民间文化一般都是口口相传,随着经济活动的活跃,其消亡的速度也在不断加快,而这些遗产一旦消失,便不具备再生能力,因此当年拍摄的许多黑白纪录片和文献资料在今天不但成了国之瑰宝,也为世界所瞩目,有些发达国家为了获取这些资料不惜付出巨额资金。由此可见,抢救和保护民间文化遗产的重要性。
当务之急要分层次实施
以往我国对“地下”的文物保护较为重视,但是对“地上”的文物,一些与民间生活、礼仪、习俗相关的“活文物”却不够重视。虽然以往一些艺术家以采风的形式、学者以调研的形式收集整理了一部分民间文化遗产,但毕竟还不是一项系统性的工作,因此此次亟待抢救的东西很多。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学研究员色音说:“当务之急是必须要分清层次,按其紧迫程度,分档次实施。”
民间文化一般有三种存在方式,一种是靠人口口相传,比如民间歌谣、民间故事等;一种是靠物品来体现的,比如一些独特的生活用品、民间美术作品、工艺品;第三种是一些民间的祭祀、礼仪活动。色音说,最先保护的应该是第一种,它因这些“传承人”的存在而存在,如果这些人不在了,这些民间艺术也就消失了。
中国社科院每年要拿出100多万元用于民间文化的整理和保护,但他们仍感到力不从心,因为民间文化留存比较完整的地区所处地域一般都较偏远,有时他们刚赶到那里,却发现唯一的“传承人”已经去世,一种民间形式也随之消亡,这种惋惜是无法用语言来表达的。
据悉,现在许多民间文化正濒临灭绝,例如少数民族英雄史诗《格萨尔》就是一些学者在调研时发现并整理出来的,但现在能完整地将这首史诗唱下来的人却不到10人,而且他们现在也已垂垂老矣。满语在清朝时,还是一种官方语言,但当前,能讲满语的也仅有100多人……
中国人摒弃的外国人却视如珍宝
前几天,记者在电视里看到美国一家服饰博物馆仅从广西阳朔的一条街上就收集了我国西南少数民族服饰200多件;在一些驻京外资首席代表的家里摆满了从江苏、安徽等地搜集的明清家具,前国足教练米卢离任前也从中国带走了一些明清家具,因此,对民间文化遗产保护进行必要的宣传,使整个社会对其有足够的重视就显得尤为必要。
一些专家认为,除对民众进行必要的宣传以外,政府在民间文化遗产面前也必须冷静地重新给它下一个准确的定义,界定其保护范围。因对其定位不同,我们的态度也会不同。
色音给我们举了一个例子,我国现在只承认五种宗教,其他宗教被视为封建迷信在文革期间便予以取缔,萨满教就是其中之一,而这种宗教被传到日本后却得到了很好的保护。中国社科院文物室里就收藏有一件萨满服,这件衣服当时是花1.5万元购得,据说还险些被一个澳大利亚收藏家购走,现在这件萨满服上的一个铜镜价值就达几万元。色音说,真正有价值的还是萨满教里所蕴藏的文化内涵,据悉萨满在做不同法事时所唱的不同的“巫歌”,就是当时民间广为流传的曲调。
社会发展到今天,我们也必须重新审视民间文化遗产,给它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借鉴日韩的经验
从20世纪60年代,日本经济进入了发展快车道,而民间文化却逐渐走向衰亡,一些学者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便建议国家对日本民间文化遗产做一次详细的普查,并在此基础上画出了日本民俗文化分布图。随后,日本政府也随之出台了相关的政策,对民间文化遗产重新进行了界定和分类,并通过立法的形式对这些文化予以保护。
为了保护这些民间文化瑰宝,日本政府费尽了心机。例如当政府得知“和纸”这一手工技术只掌握在日本东北部地区少数几个人手里时,政府一方面决定投入大笔资金,专门用来收购这些和纸,同时又运用市场杠杆,在该地设立了旅游点,以保证这些家族不再为经济问题头痛。政府对这些“传承人”的管理也是十分有效的,给他们每人颁发一个“重要无形文化财”的编号,对其经济活动有严格的规定,比如规定萨满师每做一次法事的价格是3万人民币,不能漫天叫价。
韩国随后也向日本学习,将这些民间文化遗产的传承人命名为“人间国宝”,并在文化厅(相当于我国的文化部)下面设立了文化财专家委员会,成员由社会上的一些知名学者兼任。他们一旦发现值得保护的文化项目后,有权提出报告,经讨论认证后,便可确立为国家重点保护项目,这些专家非常珍惜这一荣誉,一般工作起来都十分认真负责。
针对我国在民间文化遗产保护方面,存在行政与学术部门严重脱节的事实,一些专家建议,我国也有必要在文化部的领导下成立一个专家委员会,同时设立一个专门保护民间文化遗产的机构,其功能类似于国家文物局,但主要针对的是对地上这些“活文物”的保护。
抢救保护也要有经济视角
当前,国内一些民族村,借助旅游使一些民间文化得到了继承和发展,但我们也必须看到这里也存在着一些不足,比如其展示的舞蹈与婚礼习俗是不合理的,有许多旅游文化项目是重复建设,资源浪费十分严重等问题都存在,许多专家对此提出了质疑。但对待民间文化遗产,我们不能仅限于抢救、保护就足够了,我们还要有经济视角,将其开发利用,为国家经济发展做出一定的贡献。
中国社会科学院副研究员张继焦说,借助旅游开发民间文化是一个不错的方式,但是我们必须尊重文化的相关性,大部分民间文化都有一个分布带,它贯穿的可能是一个镇、一个地区或是几个省,我们必须沿着这一文化带划定一条旅游线路。这不但避免了各地的重复建设,同时也能使这条旅游线路更有影响力,更有规模效应。对待民间文化遗产,只一味地抢救保护是不够的,还要让其健康成长,使其具有无限的发展潜力。
面对民间文化遗产我们有许多课题需要研究,比如许多发达国家对中国的民间文化也越来越感兴趣,挪威在贵州投资建了一个少数民族生态博物馆,日本在云南建了民族博物馆。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增长,我们是否应该保有对我国民间文化遗产的“控股权”呢?好在我们的一些专家发现了这些问题的存在,相信中国的民间文化遗产会得到更好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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