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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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神“杀神”
读弗雷泽的《金枝》，里面有关于杀神的内容，如“杀死神王、杀死动物、植物神”等等，想起以前看过的关于扫晴娘的文章，记得扫晴娘是在人们的意愿获得实现时，有的地区将其收起来以备后用，有的地方则将扫晴娘烧掉。在胡朴安《中华全国风俗志》下篇卷三《江苏?吴县之扫晴娘》:“吴县如遇久雨,则用纸剪为女子之状,名曰扫晴娘,手执扫帚。纸人须颠倒,足朝天,头朝地。其意盖谓足朝天可扫去雨点也。用线穿之,挂于廊下或檐下。俟天已晴,然后将扫晴娘焚去。”为什么要将扫晴娘烧掉呢？
在《金枝》中杀神的原因，是人们想要始终保持神灵的强健的体魄，防止神灵身体柔弱下去。在《“土著”如何思考》中杀掉库克主要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是国王和神灵之间的矛盾，二是库克的返回违反了禁忌，再加上他带着人去抓国王，这注定了他的死亡。杀死库克其实是国王战胜了罗诺，送走了罗诺，同时希望他在来年的玛卡希基节在回到夏威夷岛，赐给人们丰产和幸福。
那么为什么要烧掉扫晴娘呢？原因似乎没有那么复杂，扫晴娘依据人们的需要而设，具有很强的功利性，扫晴娘可扫晴也可扫阴，当其中的一个功能实现后，烧掉扫晴娘，即告诉神，神已经完成了任务，可以离开了。就像在夏威夷岛上人们不断的问库克什么时候离开，功能实现之后，神灵必须离开，否则会带来灾难。确切的说，不是杀神，而是毁掉神灵的附着物，让神回到她原来的地方，等到老百姓需要的时候，再把神请回来。
神灵不会死，但是如果没有达到人们的目的，人们对待神灵也是很残酷的，如豫北的《扫晴娘止雨歌》云:“扫晴娘,扫晴娘，三天扫晴啦,给你穿花衣裳。三天扫不晴,扎你的光脊梁。 ”人们的手段够狠的，做神也不容易。
为了达到目的还有贿赂神的，在《河南淮阳乡村风土记》中提到“‘扫晴娘,扫晴天,绿衫红衫任你穿。’倘就此不日晴天,则即以红绿纸为裁一衣衫,以火焚之。俗名此人为‘扫晴娘’” 。“绿衫红衫任你穿”好像扫晴娘是为喜爱美丽的姑娘，明显的就是在贿赂神，当神显灵之后，天也晴了，也该把神送走，送神即将神的替代物烧毁，使神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种民间信仰的模式在求丰产的过程中也可见，在湖北长阳土家族有请七姑娘之俗，其中的过程是：做神像、请神、问神、送神。元宵节请七姑，不论男女老少均可向七姑问吉凶。首先是要做神像，半夜子时，昼夜交替，阴阳交接，既是世间万籁俱寂的时候，又是天地转换更迭的关键。植物正饱尝雨露 ,含蕴精华，冥冥之中积蓄着一种力量。这茅草或是在有齐衩姑娘的人家屋后正对着神龛的地方长出，或是采自死了的齐衩姑娘的坟墓。偶人做成，还要为她穿上齐衩姑娘的衣服，脸上糊纸，画眉、眼、鼻、口、耳，头上包袱子，腰间挂钥匙。这便是长阳“七姑娘”的神像。请“七姑娘 ”的人家多聘请端公前来做法降神。这时又须两个齐衩姑娘将偶人架到房屋内的一张椅子上，一人拽着她的一条腿扶好。长阳土家人凡迎祀七姑娘均要念诵类似的祝祷辞。“正月正啦 ,茅草青 ,百样的草呀 ,百样的根。请七姑娘啊 ,问年成 ,一问年成真和假啦 ,二问年成假和真。正月十五接七姑啊 ,看花灯。什么灯啦 ?桫椤灯。桫椤树上荡秋千啦 ,上一圈 ,下一圈 ,葫芦圈 ,紫罗鞭。雾子马 ,送上天。罩子马 ,下地来。一块柴呀 ,二块柴呀 ,把给七姑搭桥来 ,免得龌龊七姑的绣花鞋 ;一块砖啦 ,二块砖啦 ,把给七姑搬一搬 ;一匹瓦 ,二匹瓦 ,把给七姑耍一耍 ;一包针啦 ,二包线啦 ,把给七姑学针线 ,学得会呀 ,穿花鞋呀 ,学不会呀 ,穿草鞋。堂屋的请啦 ,堂屋的来 ,桌子板凳搭高台 ;房屋的请啦 ,房屋的来 ,抽屉箱子搭高台 ;厨屋的请啦 ,厨屋的来 ,锅盆碗盏搭高台。”神灵是否到来以拿着七姑娘的齐衩姑娘的感觉，如果他们发现神像重了，那就是神灵附体。当人们问吉凶时，七姑娘的答复就是钥匙响与否。问完吉凶之后就是送神了。（其中齐衩姑娘是指未婚的处女，多指在世的姑娘，也包括已经夭折的女孩。）
“迎神占卜完毕,七姑娘的偶人要由扶助她的两个齐衩姑娘抬到死去的齐衩姑娘的坟园里，装香、烧纸、祭拜后焚烧。 ”
从上述的过程可以看出，杀神并不是真正的杀死神灵，只是烧掉神像而已。国外，有些地区的人们认为神是会死的，如格陵兰人和埃及人等，在中国有没有这样神会死的记载，我目前还没有看到过。我们可以虐待它，可以烧毁它的附着物，但是我们不可能让神死掉。比如在求雨时，久求不至，人们打龙王甚至 将龙王的塑像捣毁，以此来激怒龙王，这个不遵守信义的家伙。即使人们这样残酷的对待龙王，龙王还是龙王，依旧受到人们的供奉，还要给人们以利益。所以龙王不死，神也不死。
总之，从金枝的杀神，到库克船长的被杀，从扫晴娘到七姑娘，到打龙王，人们都在注重一件事情，即神的功能，当他们的功能实现之后，人们可以将它们按照人的意愿来处置。或者杀死神人合一的人，或者烧毁神的代表物——本文中的剪纸和木偶，让神灵回到它的地盘去。
  
参考文献：
1、《剪纸的艺术“扫晴娘”的源流》杨琳 《民族艺术》2008年第2期
  2、中国地方志编委会.中国地方志民俗资料汇编?中南卷(上册)（C）.北京:书目文献出版社,1991年版，第166页。见于郑艳《试论“扫晴娘”》上海大学学报，2007年第5期
  3、《残存在记忆中的信仰叙事———湖北长阳土家族请“七姑娘 ”习俗解读》，王丹，湖北民族学院学报 (哲学社会科学版 )，2008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