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拜会的饭局刚刚开始,孙立平这厮已经溜号,不够意思呀。主持人将他安排在第二个发言,令我嫉妒,将我安排在正式发言之外。(张荆赶紧走过来道歉)你别紧张,这是玩笑,其实我很感动。孙没有职务,没有权力,被排在第二个发言,是主持人对纯正学者的尊重。
感谢张荆先生,当然还要感谢陆学艺先生,邀请我参加社会学团拜会。这不是客套话。因为多年来,社会学界的团拜会是不邀请我的。前年的团拜会我是不请自来。为了见一见景天魁先生。道理是道理,人情是人情。我想当面赔罪。没想到,那一次因为堵车我到得晚了点,景先生走得早了点,失之交臂。去年团拜会依然没人邀请我,事后才获悉。今天终于见到景先生了,我当面赔个罪。(注:我讲话后他也讲话,我们握手。我很钦佩景先生的雅量)
我曾经就不受邀请和戴建中先生发过牢骚。老戴说:明年我告诉你。老戴真的老了,这话不得要领啊。我要的不是信息二传手,要的是尊重。我应该算个代表人物吧:没有任何人权、财权,但是说出来的话还有点内容和力度,还有点话语权。学界应该给我等一席之地吧。学界不是官场。官场中第一重要的是官阶,第二重要的还是官阶。学界中,无官无职有思想有学问的人,应该和学术官员平起平坐吧。官场中官阶和能力有更大的相关性。学界中能力更不可以官阶来衡量。团拜会这样的场合,少了有分量的学者,特别是他还愿意参加,应该是不太对路的,是贬值的。或许这是个端倪:中国的学术界在官场化。在座的各位都是经学术的路径在社会上崭露头角的,希望我们共同抵制学界成为第二官场。
刚才说到老孙和老陆。老陆曾经很礼待老孙和我这样的无职无权的白丁学人。老陆常常在郊区聚集社会学所的小圈子,当时老孙和我都不是那个所的人,每次却必请我俩,必听我俩开侃。那是一段难忘的时光。(举杯走到老陆身旁)今日要和陆爷道一声:友谊地久天长。
前面的各位都谈了中国社会学的建设,我也有话要说。我们是个小学科。日后可能会发展、膨胀。要珍惜今天小学科的生态。大锅饭常常粗糙,小炒才能精致。我们要抓紧在小学科的环境中练内功。我们不要重蹈法学的道路。他们在短短的十几年中膨胀了十几、几十倍。结果是队伍的水准大大降低。要思考队伍发展的路径。我觉得最好是现有的院系的一部分优秀分子人去殖民。增加院系,教师总人数不必按比例增长,只需适当增加。每个人可以多干点活。以此保证学科扩大,质量不下跌。不要盲目扩大,乃至五年十年后回首,发现它已经不是昔日的面貌,不是昔日那个还说得过去的社会学界了。(此文系作者在北京社会学团拜会上的发言,本报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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