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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侠客万助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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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9-12 10:02: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司马辽太郎
译者:雪村友梅



侠客万助珍谈




幕府末年,大阪有过一个叫键屋万助的侠客。
那是一位被称为“能忍的万助”的忍耐力极强的男人,他最初有名并不是因为做出了轰轰烈烈的事情,诸如手刃了哪里的大掌舵的、或硬抢到了谁的地盘。
不管是被打还是被踢,万助都踡着背一直那么忍耐着。不可思议的是他既不昏过去更不断气,所以让同伴们觉得很不爽,这种事多了,慢慢有了点名头。
万助出奇的贪得。
最初开始接触赌博是11岁的时候。那时候大阪城内诸位大名的仓房排成了排,在堂岛建起了米市,各地的物产都运到这里来换现金,所以,那时金银在市内多得像是要淌出来一样。
当然,赌博也比江户要盛,特别是小孩子的赌博,可以说是一种奇观。
12、3岁的小毛头当庄,坐席前一文钱堆得像山,在神社和庙里几乎每天都在赌。
“压喽压喽,压宝喽。压大压小?压一百赔二百,压二百,二二赔四赔四百。压哩压哩,头脑不好爷打的。”
当庄的小毛头招呼着客人。这是那种叫“河童博奕”的赌法,手中握着一文钱,靠猜钱的正反面定胜负。
万助11岁上了这条路。说是上了这条路,他既不是庄,也不是赌客。不知从什么地方扑过来,一下子就扑到钱堆上。他抓着钱就往怀里揣,然后摒着气踡起身体等着人打。
于是一阵骚动。一顿拳打脚踢,被打的半死不活,他却一声不吭。一直到街面巡逻的到来,打人的和被打的最后都不得不逃散为止。
就是用这样的法子,他居然刚刚12岁就在大融寺大门外街道上用10两银子买了房子住下,还把楼下租给了卖茶点的,又顾起了洗衣婆,所以你还不能不承认他是一号人物。
不过,光凭这个他还做不上掌舵的。14岁起,他又做起了替人出头的活儿,几次被人抓进奉行所。挣得最多的一次,是受做批发的米商们委托,扑进了热得有些过头的堂岛米市,成功的把市场搅了个稀巴烂。那一次奉行所的拷问可是真够狠。
主审的是内山彦次郎,后来因为和新选组作对被斩于天满桥上,那会儿作为经济学者也是很有名的。
内山首先让万助坐了算盘。这是坐在木制的大号算盘上,这种刑法战前大阪的小学校等地方还有,用来对付那些忘写作业的孩子。
这刑法算盘珠嵌进肉里,骨头像要碎了一样地疼。
在奉行所不仅仅让他坐在算盘上,还让他抱块石头在膝盖上。
“谁让你干的,说!”
内山就这么审了他三天三夜,万助忍耐着。为了钱。
已经拿到手预付的二百两,此外,咬住牙不吐供出了奉行所,堂岛做批发的米商们还答应年年合二千石的银两。
“哪怕是死也不能说呀。”
他忍耐又忍耐。
终于,内山把刑法换成了“虾捆”。
首先在万助的头上捆上绳子,然后三个施刑的用全力拽着绳子绕过屁股缠过后背,再捆住双手。然后就这么扔到那儿。
这么一来,脖子会越来越弯,身体会踡成球形,慢慢地全身会像被红色染过一样变得通红,一看跟虾没什么两样。被这么上刑拷问,不管什么样的恶汉都会吐供的。挺过第一回,你可挺不过第二回,因为第二回受刑的都一个下场
——死。
谁要挺过第二回,大家会认为那表明犯人真的无罪。
“这家伙,好像是什么上身了”。
万助忍耐又忍耐,忍耐到博识的学者内山彦次郎最后产生这种近于迷信的错觉并由此心情极其郁闷。最后只好放掉他。
借了这事的光,万助发了大财。有人问他有什么秘诀,万助说:“那要看心理准备”。
他说:“我不重身体可重命。不、不、真到了最后关头连命也不重了,只是念诵‘金是佛’、‘金是佛’,这么念着,不可思议地痛啊痒啊都不知散到什么地方去了。”
对万助来说,上身的不是狐狸的魂儿,而是金钱的魂儿。只要念起这个来,拷问也忍得过,不可思议地头脑也灵光,火里水里都稳得住。
赌起钱来手把也高。万助讲:“进了赌场呀,你就别想自己怀里的钱是自己的。你想那钱是你道上捡来的。要是点儿背了,你就念‘我生来时是赤身’、‘我生来时是赤身’,你这么念上三遍试试看,存在你身体里的毒一下就散了,你的赌运又会回来”。
贪得,但并不是守财奴。得到的钱几乎都拿给别人了。总之这汉子的贪,仿佛只是贪于获得,而不是贪于蓄财。
“这无常的人世……”
是这位侠客的口头禅。
“想在这世界上活的敞亮,你就得想明白,钱可碰,但不可捏在手里边”。
因为不断的大把撒钱,20几岁直接跟着的小兄弟就多到三百。要是连小兄弟的小兄弟都加进来,那得上千人,是大阪城第一的瓢把子。
总之,万助不是接了谁的盘子,而是用自己的钱当上的老大。
 楼主| 发表于 2004-9-12 10:03:12 | 显示全部楼层

RE:(翻译)侠客万助珍谈

文久3年年末,说来那是京阪地区因为攘夷的浪人横行而骚动不已的年月。
从各个地方攘夷浪人们来到后,不久交际和生活的费用便抓襟见肘,于是打着“攘夷御用”的旗号,开始强抢豪夺。
对于大阪的町人,诸如天下国家这样的难事是搞不懂的。有的町人甚至把浪人这一流行语直接理解为强盗。既然浪人们做得,市中的无赖之徒,便也打着“攘夷御用”的名目做起强盗来。这样一来东西两町的奉行和二百人的与力、同心已经维护不了治安了。在京都,会津藩主任京都守护职务为市中治安驻扎下来是这个时候,新选组出现也是这个时候。
在大阪,由幕府也组织了特别的治安组织。
市内分成四块,由四个藩分别负责。横堀以东大片的市街地段归纪州管,那以北由越前的福井藩管,道顿堀以南肥前平户藩管,横堀以西交给了播州小野只有一万石俸禄的小藩一柳家。
一柳家不知怎么办好了。
确实在大阪自己有仓房,但那里只有六名藩士,就是加上手下的足轻和同心,也不过十二、三人。
而且,经费也没有。
实在没辙了,在大阪负责小野藩留守的老人平松权左卫门和藩里做了商量。结论就是屈尊泣请键屋万助。
权左卫门是在年末30那天,带了一个年青武士和一个侍从拜访的位于大融寺大门外的万助家。
“你说让我当武士?”
万助听得大吃一惊。
万助想,幕府是完了。不,他想的或许是这世道又回到了战国时代。“这可是件不简单的差事儿,一柳对马守殿下要管的区域包括整个横堀以西。人口不多,可背静地方多,河道也多,一直通着海。浪人们都是从海上过来,沿河而上,把船泊在市里做没本生意,这样说话就可以坐上船逃到海上去。可不是,贵藩管的是最难管的地方啊。少说也要二、三百人”。
“是要那么多。”
权左卫门很狡猾。给万助一个武士的身份,换来万助自己出人出钱。他肚子里拿的就是这主意。
“就是说,做个像京都的新选组那样的?”
“就是。和那是一样的。只要碰到浪人,就抓来杀掉。可是说来我们这小藩实在不好意思,我们没钱没人,没有把这差事儿整个支应下来的能力。所以到这儿来拜托您键屋殿下。”
“是吗?那您可真不易。反正俺也是做这样汉子们做的活儿,这事儿我应了。”
万助答应得很痛快。
于是万助被允许称名佩刀,还起了一个很豪气的名字叫吉田忠兵卫。身份是足轻头,俸禄是十人扶持。正式外出时允许骑马跟枪。一下成了像模像样的武士。
可是到此为止。
养活三百人必要的经费连一文烂钱也没给。
可万助不是犯愁找不到法子挣钱的主儿。
没多久他就去藩邸了。
“我想了辙。请无论如何把我的家也划成藩邸。”
万助提出了要求。藩邸那边同意了。
不久,万助就在自己家的房檐下高高挂上了染印着一柳家的家纹“方块地上三文字”的大灯笼。这样一来从法律上他的家已经不属于町人身份,是在町奉行所那里获得了治外法权的地方了。
在那里,万助公然开起了赌场。因为连日从早晨开始就招呼客人,一阵风的就成了全国最大的赌博场所,有意思的是,连庙里的钱都卷进来了。
万助拿这笔钱做了一柳藩的警备费用,给下边的小兄弟每天发五合米。
下边的小兄弟从藩那里得到了足轻的身份,并允许腰带双刀。
一下子就成了武士,所以要大量的买刀,要喊做和服的、理发的,万助家乱哄哄了好一阵子。小兄弟们这会儿一边准备着穿裤子带双刀,一边嚷着:
“了不起啦武士呦,了不起啦武士呦。”
所以市里边人给他们起了个外号“了不起的武士”。
而这武士头目,就是万助。
万助每天骑着马,让人扛着枪,领着这些“了不起的武士”巡查市内,在从前尻无川政府船舶检查所办起公来。
那些没主的浪人,大致上是从尻无川渡水而来,计划从西部的新田登陆再潜入市内,捕杀他们就是万助的活儿。
“这么叫有点儿早,就是大阪的新选组”。
万助这么说着,转遍了自己负责的市内。
人也杀了不少。
对面来了几个人,这边五十几、上百人,并且拿着捕人的工具涌上去。抓住了和京都守护那边做法一样,不怎么审就杀掉了。
没过多久,负责道顿堀以南的平户松浦藩也学会了一柳藩的好办法,拜托了市内赌徒中五、六个掌舵的。所以,一直到文久三年末鸟羽伏见之战这数年间,大阪的赌徒大体都成了“了不起的武士”。
他们大体上佩的是朱红鞘铁做刃的厚薄和菜刀相近长刀和短刀。卖刀给他们的练摊商人在日本桥上把那些刀摆开来,价钱便宜到连大带小加一起不过二两。
 楼主| 发表于 2004-9-12 10:03:48 | 显示全部楼层

RE:(翻译)侠客万助珍谈

万助的部队最活跃的是元治元年七月蛤御门之变那阵子,从京都败下阵来的长州军三三五五逃散到大阪来。
这些败兵中单是被各藩的警备队杀掉的就有近百人。
“尽可能不杀”。
万助对小兄弟们下这命令就是这时候。在这一点上,万助的部队和新选组不一样。
新选组,准确说是政治结社。
但是,对万助,这不过是受人拜托的活儿。活儿做到杀那些无怨无仇的人就傻大劲了。按照幕府的命令,抓是抓起来,可当头的万助一个一个的看被捕者的长相。
“你看,这是张老实本分的脸相”。
这么一说,小兄弟就让对方脱下衣服扮成自己人,或者留住在家,或者放掉到西宫那边。
所以,被抓到万助那里的长州藩士,长得老实本分的就赚了。长相凶恶的就被杀掉。最后连小兄弟们都做的有趣,一边说着
“掌舵的,你看长得挺老实的”。
一边把被捕的人拉过来。
这事儿在潜伏于大阪的长州藩士之间也传开了,所以也有特地跑来托请的。
曾经是奇兵队指挥官的赤根武人、在维新政府当了大官的远藤谨介、还有更大的人物桂小五郎。
万助不知道小商人打扮的小五郎是何许人,但看他很是一个人物。于是给他身上涂了油墨,又把自己的制服上衣脱给他,还让自己的小兄弟保护着,把他送到了西宫街道上。
“我呀,”
做为一柳藩藩士吉田忠兵卫的万助,对败战逃来的长州藩士说:
“怎么都成。不管你怎么看,从幕府将军那里我连一文烂钱都没拿过。我只是被命令对付那些小偷和盗贼。可你们不是贼,这我清楚。”
一文钱也没领,这件事儿和京都的新选组不一样。一柳藩那边也对万助这种态度表示过不满,万助马上说:
“藩里的警备活儿可都是用我的钱干的”,还顶了句:“少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事也就那么过去了。在万助那里,没有幕府也没有长州藩,有的只是“用的是我的钱”。

形势开始逆转。
庆应四年正月,集结在大阪的幕府军想攻进京都,在鸟羽伏见被萨长联合军打个大败。
幕府军一从大阪撤退,万助立马重新做起了町人,小兄弟的“了不起的武士”们也一齐成了平头百姓。
大阪城成了空城。城内武士家成片的地方,因为武士们都是只身逃走,家产和用具就那么留了下来。
“进城去的话随便喽。”
这样的谣言传起来,去抢夺衣服和器具的市民一群群每天多达数千人。
最后连妇女和孩子都出动了,相当有门坎的商家的下人们也和近邻相约着出动了。在这条街上,不管勤王与佐幕的不仅是万助一个人。
过了不久,长州军穿着筒袖的带背包的军装进驻了大阪,但没进城。
他们就那么停在大手门外,并没有举行战胜者惯例的入城仪式。
不仅如此,市民组成的掠夺队滚滚涌进城去,长州的军队也只是遥遥得看着,并没有加以制止。
“不抢白不抢。”
市民们也开始放下心,人从大阪的角角落落汇成群,又被吸进城去。
长州兵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
后来大家明白了不动的理由。他们是防备城内埋着的地雷,打定主意等町人们踩过后再进城。
终于,某一天,城内两个地方“咚——咚——”地炸起两个剧烈燃烧的火柱,几个人被崩到了天上。
已经到时候了。长州军整理好队伍进了城,随后贴出了市内禁止掠夺的布告。
那一阵子,萨长两军把曾经担任大阪警备的市内的舵把子们召唤到天满樋口东照宫(长州军驻地)和南御堂(萨摩军驻地),不问情由立即砍头。
那些砍下的首级被陈列在千日前刑场。每天首级的数量都在增加。市内的人讥讽说:
“千日前那儿,舵把子们来了个大集合。”可只有万助一直没被召唤。
终于来了一纸文书。到那里一看,曾经搭救过的长州藩士远藤谨介坐在队长的位置上,说:
“我的脸你还记得吗?”
就靠这个,万助得了救。
 楼主| 发表于 2004-9-12 10:05:09 | 显示全部楼层

RE:(翻译)侠客万助珍谈

可不管怎么说,这种时候是开不了赌场的。万助每天无所事事过着日子,玩也玩不成。
所幸在堺市有一个叫宝珠院的小庙,是托付给万助的地盘,于是万助带着小兄弟数人在那里开了个赌场。
不过,这时节,堺市也像熄了火似的,怎么召唤也没多少客人。
“不逢其时呀!”
万助住进了庙里,每天抱着火盆过日子。
他那最能忍耐的才能也到了尽头。
就在那一阵儿,堺市定下来由土佐藩占领施政。藩士箕浦猪之吉、西村左平次为队长的两个小队进驻进来,把栉屋町总会所做了军监府,把系屋町的堺奉行所做了兵营,开始施行军政。那会儿在鸟羽、伏见街头,幕府军的尸体还那么散乱的扔着呢。
不管怎么说,箕浦他们最开始头疼的是没有经费。
堺市十三万石年贡归幕府直领。幕府代官收纳年贡习惯上是从每年正月三日收到十一日。正好赶上年贡刚收纳完了,幕府军败走之际,卷走了年贡的一大半。
当然,也还有还没交纳的。可代官所的办事儿的逃得七零八落,帐簿也被藏起来,什么都搞不清楚。
万助听到了这事儿,就带着长州藩士远藤谨介的介绍信访问了土州军监府的箕浦猪之吉:
“算不上什么好主意”。
这么说着献上了一条妙计。
代官所办事儿的说是幕府的属吏,但并不直接归属幕府,而是被称为手付、手代的地方职员。虽然逃得七零八落,也不过是躲在了近邻的河内、大和等地熟人那里。
“说是带刀的武士,但根性还是和町人没什么两样。只要说清楚给他开工钱,都会回来的。如果这一点你能答应,其余的可以让我的小兄弟代劳。”
万助说。万助这样说,并不是想讨好土州军监府得点儿什么好处。
一句话,只要治安和经济不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像万助这种活法的人就干晾着找不到辙。
“那就全权拜托了。”
这一来,万助就想尽办法找到那些人躲藏的地方,连吓带哄把他们领回来接着做收年贡的活儿。军监府由此或多或少开始有了进项。
有了进项后军监府就开始用这些进项,街道也终于有了活气儿。赌场的客人也慢慢多起来。
那以后紧接着就出了“堺市事件”。
那是庆应四年二月十五日晚上四点,法国海军官兵22人从大阪分乘小蒸汽艇和舢板进了堺市港,上陆来参观。
堺市从幕府时代开始就没开过港,是外国人不许进入的地方。所以在市里出现了大骚动。
军监府听说这件事,箕浦、西村两队长指挥着28个士兵急急赶来,命令他们离开。
法国人开始逃走,逃时顺便夺走了悬挂在街上人家墙上的土佐藩军队的队旗,奔向了港口。事儿就是从这起的。
军监府的匠人江户出身的一位叫梅吉的追上去用消防钩连打带夺抢回了旗帜,那之后持枪的藩兵赶到海岸,对着坐在小蒸汽艇想冲出港外的法国人就是一顿急射击。
为此法国方面被子弹打死了两个人、淹死七个人、负伤七个人,共计死伤十六人。剩下的乘蒸汽船回到了大阪湾。
果不其然,这事成了外交问题。
参与者按照命令都被带到大阪的长堀藩邸,在那里等待处理。
新政府在对外关系上还没有自信,显得非常软弱,加上法国公使态度极为强硬,不仅要求所有参与者统统判处死刑,而且附加了必须要在法国海军军官面前处刑等条件。
新政府接受了这些要求,命令下到土佐藩。土佐藩从当时在现场的士兵中抽签选了20人,命令他们为了本藩切腹自杀。
切腹的场地,选在了堺市最大的庙日莲宗的妙国寺。
键屋万助吓了一跳。箕浦猪之吉等20人他差不多都认识。
“新政府不是攘夷吗?”
他实在理解不了。那之前他刚刚目睹了为了反对幕府的开国主义,天下的攘夷志士们奋起发动了幕末的革命。
长州藩就是攘夷的大本营。从蛤御门之变到幕府与长州藩之战,长州藩一直坚持战斗,最后终于推翻了幕府。
可一获得了政权,马上就改成了开国主义,不仅如此,外交上竟如此软弱。
“我一个赌钱的,搞不懂啊。”
他整个被政治的这种不可思议搞糊涂了。
简直像是打了个胜仗一样,在三里外的大阪,土佐藩士们断然的攘夷行动受到了广泛的欢迎。这事儿甚至被编成了流行歌曲:
      这次泉州堺市里,
      做得好土佐大攘夷。
      好啊好哩,
      敌人就是法兰西。
      实在是,
      好着呢,
      好着哩呀好呀好着哩。
市里的百姓们觉得新政府是攘夷政府,所以迎合着唱了个欢儿。
可是,歌很快被禁掉了。大家都觉得愕然。
“搞不懂。”
边说边摇头的不光是万助一个人。见过新旧权力在大阪你争我夺的百姓们也都搞不懂。
“本来就是。我不过是个赌钱的,怎么都无所谓。”万助想。
 楼主| 发表于 2004-9-12 10:05:35 | 显示全部楼层

RE:(翻译)侠客万助珍谈

剖腹的场地选在了妙国寺。妙国寺在材木街,离万助寄宿的宝珠院很近。
尽管没去那里凑过热闹,但他对那儿的情形了如指掌。前几天,妙国寺正殿里运进来了二十个大瓶子。
那是为了装土葬的尸体准备的备前烧制的瓷瓶,高足有6尺,闪着润泽的光。
剖腹的场地就在妙国寺正殿前的八百坪广场上,中央偏北立起四根竹柱子,上挑着苇薕子檐儿,地面有两块粗席子,席子上反垫了两张榻榻米,在那上面又依次铺上了白木棉、红毛氊子。
开始剖腹是23日下午4点。从箕浦猪之介那儿开的头。
法国的全权代表由20名海军士兵护卫着坐到了正殿西边的用做监视席的木几上。
箕浦那年25岁。头发散开着梳向后边,长长地垂成一束。上着上阵穿的黑罗纱的陣羽织,下穿武士锦裤,左手执着那面指挥旗。他把那面旗放在地下,然后坐到了剖腹席上。
从白木的供坛上拿起短刀,他首先刺进了肋下左腹,嗞嗞地切开了三寸左右,又转回右手来,从右腹又切开三寸,切出的是漂亮的十字纹。可血已经流得像瀑布一样。
可他仍然不屈地将右手插进伤口,好像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掏出来抛向法国人。看着这阵势,介错人马渊桃太郎落下了刀。
士兵们一个接一个坐到剖腹席上剖腹自尽,到第十一位柳濑常七剖完了腹,负责监视的法国全权代表面对这惨烈的场面,已经面无人色,大叫停止。他放下话儿说给剩下的九个人留条命,走了。
夜色渐合。
万助和街上的人们躲在寺里一直关注着院内人们的动静。忽然,眼前的土佐藩的官吏和妙国寺僧人激烈的争论起来。
“埋这里不行。”
妙国寺这边说。这样一来,原本以为妙国寺会同意埋葬到寺属墓地的土佐藩那边一下变得极为狼狈。
“我们这庙是后奈良天皇敕愿建立的,规格高着呐。所以不能埋葬罪及天下的人。”
土佐藩那面说:他们不是罪人,是义士,就请把他们当烈士吧。可妙国寺这边说:
“那不成。你们还是把他们埋到鸢田那边吧。”
鸢田在堺市郊外,是埋葬罪人的地方。
“啊!”
万助跑了出来。不是因为侠义,也不是因为义愤,而是他的那份本能驱使他跑了出来。
“敬禀者,有关埋葬之事,在下有所报告。”
他抓住土佐藩官吏的袖子,
“如果妙国寺不同意的话,里边还有一个虽然规模说很小烟火也不盛的小庙称为宝珠院。院主千盼万望能收葬他们。”
这么说着,又跑去把院主拉过来,三说两说把两方面都说得同意了。宝珠院主事后多少有些觉得不安。可万助安抚他说:
“嘿,你瞧好吧。”
万助马上从大阪喊来了百十位小兄弟,给他们都穿上了染印着“宝珠院”字样的法袍,一分钱不要就把丧事都承办了。
接下来他再让大阪其他同道们、自己的小兄弟们在市中散播起了“堺烈士”的各种传言。宣传说如果去拜烈士墓的话,无病息灾,老人不得中风、妇女不得寒症,孩子肚子不闹虫子。
墓共有十一座。
万助经过土佐藩同意,把剖腹十一士的血染透的供坛、箕浦猪之介的指挥旗等陈列在前边,又让宝珠院的和尚鸣钲颂经,终日不止。
果然,大阪是不用说了,甚至从河内、泉州的各个地方也涌来了拜墓的人群。最多的日子超过了五万,最后挤到有人受了伤。
这么一来,宝珠院旁的宿屋街街道两边,连着摆起了卖线香卖供品的摊儿,墓前的草席上,赛钱多得像山一样。香烟飘开,几条街外都闻得到。
再接下来到了这一年的七月,万助借下妙国寺的寺院由宝珠院办起了三日三夜大供养,在院内搭起假桥渡僧,甚至连剧场、展厅都搭起来了。
这时节,最受欢迎的,是因剖腹中止最后没派上用处的为那活着的九个人准备的大瓶子。因为宣传说进了那大瓶子就会带来运气,所以,那九个大瓶子被并排摆在寺院内,人们争着爬进大瓶子里又爬出来。
这之前不过是无名荒寺的宝珠院为此一跃成了极有人气的庙,并且发了大财。
做俑者万助并没有因为宝珠院成了有人气的庙而拿过庙里一文钱。好像连院内的剧场、茶店的场地费都没收过一文。
这汉子只是开了个赌场。
赌场火得很。客人们从大阪三乡、河内、泉州汇集来,在赌博的空挡,都从那大瓶子里出出入入添着运气,赌得甚是豪迈。
只为这庙香火变盛,万助就挣下了一笔财产。
幕末维新的动乱、事变,不论大小,对万助来说都是钱。
万助这汉子在大正初年成了个好老头儿,最后离开了人世。
 楼主| 发表于 2004-9-12 10:11:12 | 显示全部楼层

RE:(翻译)侠客万助珍谈

新译日本历史小说一篇。
青灯黄卷秋风里,各位老大何妨放一放学问,看一看海东刍尧之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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