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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怀关德栋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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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30 21:31: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我国著名俗文学家、敦煌学家和满学家关德栋教授是山东大学文学院资深教授,他为我国俗文学敦煌学和满学研究做出了令世人瞩目的贡献。关先生还是山东大学民间文学和民俗学研究的开拓者,早在20世纪50年代就在山东大学中文系开设相关课程。近20多年来,关先生对山东大学民俗学和民间文学的发展一直给予关注,并经常就学术发展和杂志编辑中的一些具体问题和我进行交谈,使我受益匪浅。先生仙逝,但其精神永存。特刊发一篇我3年前写的介绍先生的文章,以表缅怀之情。




      醉 心 绝 学 六 十 春

——记俗文学、敦煌学和满学专家关德栋教授
   

    关德栋教授,1920年7月生于北京,满族。1939年考入北京大学文学院中国语言文学系。1944年大学毕业后,先后任北平中国佛教学院讲师、沈阳博物院档案编整处满文档案翻译组组长、上海佛学院教授、上海无锡国学专修学校副教授、上海美术专科学校讲师。建国后先后担任兰州大学少数民族语文系副教授、福建师范学院中文系教授兼系主任、福州大学中文系教授兼系主任,1953年调任山东大学中文系任教授至今。
    1983—1984年获得美国路斯基金,应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东方研究系邀请,赴美讲学。1993年根据中德文化交流协定,获德国国家科学委员会基金,应邀赴德国柏林国家图书馆和科隆大学东亚研究所满学系从事合作研究。
    先生在大学任教的数十年中,先后讲授中国文学史、中国民族史、蒙藏佛教史、佛典文学、民俗学、人民口头创作、民间文学概论、明清俗曲概论、敦煌文献研究和梵文等课程。从1955年起培养研究生,1981年后又指导美国、法国、日本、意大利、韩国、巴基斯坦等国的硕士和博士进修生,进行“敦煌学”、“宝卷”、“聊斋说唱”、“明代时调歌曲”、“满族谚语”、“讲唱文学”和“中巴关系史”等课题的研究及论文撰写。
    由于先生德高望重,他还被聘任为山东省文史研究馆馆员,曾兼任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理事、中国民间文艺家协会山东分会名誉主席、山东省民俗学会名誉会长、中国敦煌吐鲁番学会理事、中国俗文学学会副会长、东方民族民间文化学会理事长、山东省文联委员、清蒙古车王府藏曲本编辑委员会顾问等职。《中国戏曲曲艺辞典》、《中国目录学辞典》、《中国大百科全书•戏曲曲艺卷》、《满族现代文学艺术家传略》《中国民间文艺辞典》、《民间文学大辞典》等,都设专目介绍他的生平和学术成就。
    先生博学多闻、涉猎广泛,并能用满语和多种外文资料进行多学科的研究。他作为满族人,自幼受到满族传统文化的熏陶,精通本族语文,在满族文化研究、满汉文化交流研究上取得了一系列引人注目的成绩。他早年搜集校订的满汉语混合子弟书《螃蟹段儿》、《升官图》以及满文俚曲《黄昏卸得残妆罢》等,就是了解和研讨满汉文化相互交融的宝贵资料。1946年至1947年,他在沈阳博物院从事的《满文老档》的翻译工作,则是我国有计划地直接从满语原文翻译这部重要史料的开始;与此同时,他还进行了“满文档成语”的辑录工作。鉴于满语文献在探讨近世中华民族历史文化研究上的重要意义,他注意了满语文献的搜集、研究整理。如对1723年刊刻的图理深出使土尔虎特途径俄罗斯归来上书康熙的黄册所撰写的《异域录》满文本,进行了深入研究、校注,并写出了研究论文《略论图理深〈异域录〉满文本对汉文本的订补及其他》,这是首次依据原始资料的满语文献,研究十八世纪初中俄关系史的论述,也是对《异域录》满文本的第一次介绍。1979—I980年,他参加《满汉辞典》的编纂时,曾前往新疆察布查尔锡伯族自治县进行满语文与锡伯语关系的调查。1984年出版了他与人合作编成的《子弟书丛钞》,进一步对满族文学在我国文学艺术发展的继承研究上作出了贡献。即使在十年“文革”的艰难岁月中,他也没有停止对“满学”的研究,他克服重重困难,以惊人的毅力,整理编成了一部《满文成语词典稿》。
    先生是上个世纪40年代国内研究敦煌文献的学者之一,也是我国为数不多的研究梵、巴文典籍的学者。他广泛运用语文资料,整理、研究敦煌文献,提出个人见解,成一家之言。1942年于《佛学月刊》发表谈敦煌民间文学的文章之后,陆续发表了,《谈变文》 、《读〈唐代俗讲考〉的商榷》、《略说“变”字的来源》、《“丑女缘起”故事的根据》、 《变文目》等一系列论文。1982年周绍良、白化文编选《敦煌变文论文集》,收录上个世纪八十年代以前、国内自王国维以下研究敦煌俗文学的论文50余篇,仅先生的论文就收录了5篇之多,足见先生在敦煌俗文学研究开拓过程中的功绩。
    先生对蒲松龄的研究采取了一个特殊的角度,开辟了一方使人耳目一新的天地。为了满足人们艺术欣赏和探讨《聊斋志异》艺术影响的学术研究需要,先生以其独具的眼光,广为搜集资料,先后编成出版了《聊斋俚曲选》、《聊斋志异戏曲集》、《聊斋志异说唱集》、《聊斋志异话本集》 ,书之卷首,都载有反映研究成果的长篇前言。
先生的学术成就涉及多个方面,但其核心还应是民间文学、俗文学的研究成果。作为一个学科,中国民间文学、俗文学的研究,始自“五四”前夕北京大学《歌谣》周刊的活动,而其体系的建立,实应从1938年郑振铎先生在商务印书馆出版了上下两册的《中国俗文学史》算起。先生作为郑振铎的学生与朋友,一踏进学术的领域,便与民间文学、俗文学结下了不解之缘。
由于曲艺这种艺术形式在俗文学中历来占有重要的地位,所以先生的研究工作在这方面用力最多,发掘也最深。1958年初版、1960年重版、1983年新1版的《曲艺论集》,是先生曲艺研究的代表作。这本书收论文22篇,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属于曲艺文学资料的蒐集和校订的文章,其中有的提供了珍贵的曲艺文学资料,有的对一些曲艺文学作品作了叙录、评价和整理,有的则属于书志学范围,介绍了某类曲艺文学的版本目录;另一类文章则是对曲艺文学中的许多问题进行理论探讨,其中有的考证曲艺文学作品用字命名的来源,有的探讨了曲艺文学中某种样式的源流和发展,有的阐述了曲艺文学中某种样式的体例。
    关先生俗文学研究的另一大批成果,表现在资料的搜集和古籍文献资料的编纂方面。早在1950年,他就出版了《新疆民歌民谭集》。此后1959—1962年在同赵景深教授筹划下编校出版了“明清民歌时调丛书”,先生出版了校序《挂枝儿》、《山歌》,以及《贾凫西木皮词校注》等。特别引人注目的是整理校订明代作家冯梦龙辑集的《挂枝儿》与《山歌》后所作的两篇序言都很长,合起来几乎可以成为一本书。在两篇序言中,先生对这两种民歌形式的起源、流传、历代辑集的情况、冯本的特点、内容分类、作品的艺术特色等作了精到细致的分析,又特别对冯梦龙为民间文学、俗文学的贡献作出了大胆的评价,肯定了冯梦龙在搜集和编辑这类民歌的严肃认真的科学态度。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自古以来就是有成就的文人所追求的一种经历,对于重视俗文化及其文学作品的搜集者与研究整理者来说,又几乎是一种必备的条件,必经的历程。先生生长在学术气氛很浓、见世面机会很多的古都北京,那里有藏书丰富的图书馆以及私家藏书可供研读,读书期间更得到了许多著名学者的指导与帮助。工作以后,足迹遍于大江南北、祖国东西,视野更为开阔,读书所涉猎的面益宽广,向著名学者们问学的机缘又多,于是完全投身于无边无际的学问的海洋。
    他研究满族文学,熟悉本族语文,曾在沈阳博物院从事翻译《满文老档》的工作,从中注意到其间引及“萨迦格言”、“太公家教”的情况。正因有这样的经历和这样的知识,他才能对满、汉语混合写成的民间文学作品作圆满的介绍和详尽的注释。他为满汉语混合的子弟书《螃蟹段儿》作出的注释一共有234条之多,《升官图》注释也有几十条。只是在经过了他这样多才而苦心的工作,才使得清代中叶出现的这类所谓“满汉兼”的妙文为中外学人所知见、引录、论述。
    他读郑振铎先生的《中国俗文学史》,注意到郑先生在第十二章《弹词》里讲过的福州“评话”是弹词的论断,记住了郑先生提到的最负盛名的福州长篇评话《榴花梦》。当他有机会到福州工作的时候,耳闻目睹“福州流行的‘评话’,正与一般所说的弹词相同,不仅是在故事取材上相类,而且它的体式也与某些弹词作品一样,多是全部以七言韵语组成,没有说白与唱词之分”。他就地访求,终于见到了相当数量的福建评话抄本和当年郑振锋先生“惜未得一读”、阿英先生所见不全的《榴花梦》抄本,就此写成了《李桂玉的<榴花梦>》。
    他在《谈“落花”》的文章中,将《续高僧传》中提到的“落花”与流行在苏北一带和南京等地方民间佛教的经仟活动中唱的“散花”作比较,不仅引经据典,还直接引用僧侣的话说:“经会不会尚在其次,如多会这种东西(“散花”)才是好的大师傅。”得出结论:“从‘散花’到‘落花’,逐渐形成为僧侣们谋生的一种技艺”, “内容并与佛教没什么关系,实是袭用曲艺”。常见人们或者鄙薄“故纸堆”,或者视典籍之外无学问,唯于先生的治学方法中,可见这种熔“故纸堆”与俗文化生活于一炉的大手段,庶几可以得到历史的真实。
建国以后,先生从事人民口头创作、民间文学教学,1954年和1955年作为当时课程的“生产实习”,他两度带领学生深入沂蒙山区进行田野调查,两次实习印有《人民口头创作实习资料汇编》“沂水卷”和“淄博和洪山卷”三册。这是新中国首次有计划地搜集整理民间文学作品的田野作业活动的组成部分。
    1983年,先生应邀去美国讲学,他自己把此行变成了一个“读书”和“行路”的过程。行前他订研究计划中有:了解美国在东方学、汉学方面的研究历史和现状;搜集散佚在美国的满学资料和中国俗文学资料。讲学是成功的,他的计划也完成了。他在美国搜集到的满学研究资料如:《聊斋志异》满文译者札克丹的末刊稿,《水游传》满文译本残卷,《桃花扇》中的《哀江南》,关系到《再生缘》作者研究而著名的《云贞寄外书》满文本等,以及散佚的明清戏曲俗曲资料。与此同时,并注意了国外汉学家的研究成果。
     先生的文风也常使人耳清目明。如上个世纪40年代他作《变文目》,“每目除注明庋藏处、公刊处外,如学者于该目撰有论著,亦为注明”,仔仔细细辑出四十六目,给予当时研究者以极大的方便。他作《宝卷漫录》,注意《螳螂做亲宝卷》中有曲艺作品中为数不多的以“动物、昆虫为角色敷衍故事”的特色;注意《菱花镜宝卷》不同于一般宝卷多宣传市民落后思想,而能“部分地反映了当时社会的黑暗”;注意《梨花宝卷》中前后两用的“曲词嵌药名的写法”;又注意了《双金花宝卷》“介绍了一段清末的莲花落曲词”。虽只漫漫写来,却不时点明文中的“眼睛”。所作《关于“十二时”》,连引文在内,不过千字出头,《关于“三仗鼓”》更短,全文不足300字,但都是真正的短小精干,实有见地的文章。他辑集的几本资料性较强的书,序言写得很长,洋洋洒洒,千言万语,虽长而绝不空泛,像枝叶繁盛的大树,高大而充满生机。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只为研究问题,不端学者的架子,也不摆学术论文的架子,这种实事求是的文风,很值得提倡和效法。
    在先生的书房里挂着著名戏曲理论家任中敏先生于1982年85岁时为他书写的联语:“人言海水有时立,我信春光自此多。”春光正多,乐观常在,目前先生正根据多年以来搜集的文献资料,研究整理“满学”和“俗文学”论著。在学人生涯中,年逾八旬的关德栋教授还象一个年轻人一样活跃、奋进。


[ 本帖由 张礼敏 于 2005-6-21 14:42 最后编辑 ]
发表于 2005-4-30 22:49:32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缅怀。拜读过先生关于车王府曲本的文章。
发表于 2005-4-30 22:57:34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真是多事之春……
缅怀关老……
发表于 2005-5-1 11:32:29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斯人斯文
发表于 2005-5-4 15: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贤者之风
——悼念关德栋先生

刘锡诚

4月29日早6时起床未久,友人叶涛从济南打来电话,告知我关德栋先生不幸于昨晚18时许在医院逝世了。先生有遗言,丧事从简,不举行遗体告别、不举行追悼会。听到噩耗,一阵凄凉和悲哀强烈地袭击着我的天庭,与他有20多年交情的我,不禁悲从中来!
放下电话,我便给关夫人阎淑珍教授打电话。那头接电话的正是她本人。我表达了对关先生之死的惊异和哀悼,她说关先生去冬两次因肺炎住院,严重地伤害了他的身体,但最后死于心脏衰竭。当然在进重病抢护室前,曾有一段周折,耽误了一些时间。人已经逝世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安慰她,要她节哀。她很清醒和爽朗,告诉我,先生生前编好了上下两本自选集,没有出版。不久前台湾文化大学的曾永义教授曾对他说,要把书稿带走,他却因为还要补充一个图表还是一段满文翻译,没有给他。这句话我没有听清楚。我说,曾永义先生要帮他在台北出版,不失是件好事,希望能让关先生的遗著能早些问世。
我知道并仰慕关德栋先生,是青年时代读他编的《新疆民歌民谭集》一书。这本书由上海北新书局于1950年9月出版,书的分量并不厚重,给我的印像却很深。因为20世纪40—50年代用汉文出版的新疆民歌和故事集,毕竟属于凤毛麟角,难得一见。关先生的书就显得特别地珍贵。作为读者,我猜想作者一定是在新疆工作过,否则从哪里搜集这样一些少数民族的民歌材料?后来,进入80年代,我结识了他,曾向他问起这个问题,他曾简略地向我讲了他的那段经历。全国解放前,他曾在西北军政委员会教育部任职,担任过教育部长江隆基的秘书,兰州解放后,1950年,随西北军政委员会教育部派往兰州大学的军代表,到该校工作。学校将解放前文学院的边政系,改为少数民族语文系。由于关德栋是满族人,又精通满文和梵文,就在少数民族语文系当了教师。由于他的学术资质(对变文也特别有研究)和工作的出色,很快成为学校里当时最年轻的副教授、教授。我想,对新疆各民族民歌民谭的搜集编纂,无疑也是他革命和学术生涯中的一段经历。90年代初,以周扬为总顾问、陈荒煤为总主编,启动新时代的《中国新文艺大系》编辑出版时,我受命主编《中国新文艺大系&#8226;民间文学集》(1937—1949),关先生这些搜集于40年代的新疆各民族的民歌民谭,很自然地就成了我所选材的蓝本之一。后来他先后在福建师范学院和山东大学任教,50年代后期,我手头就曾得到一部他主持编印(油印)的山大中文系《人民口头创作实习资料汇编》。可惜文革中把这本珍贵的资料丢失了。
2004年,我认识了关德栋先生的次子关家铮先生。他陆续在境内外的学术期刊上发表了一系列有关以郑振铎、赵景深为代表的俗文学派的论文,以丰富的史料,把这个在五六十年代的政治体制和意识形态下被压抑和忽视了的文学流派与学术流派的历史与成就,展现在了读者面前。我读了他发表在《民俗研究》2002年第4期上的一篇题为《赵景深遗稿〈甘肃青海民歌集&#8226;序〉》,不仅把我头脑里积累的有关关德栋先生《新疆民歌民谭集》的零星信息和认识连缀了起来,而且第一次知道关先生在这本书之外,还编辑过另一本西北民歌集——《甘肃青海民歌集》,这本也是在兰州大学少数民族语文系任教时搜集编辑的少数民族民歌集稿本,曾请郑振铎和赵景深两位先生写了序言,也将由北新书局出版。但由于解放初期私人书店面临公私合营,这部稿本的出版被迁延下来,连同赵序一直躺在他的稿箧中。我们从赵先生在序言中得以约略地知道,在这部民歌集中,汇集了甘肃、青海、西藏的民歌和兰州的鼓子。
其实,在到西北军政委员会教育部之前,关先生就在郑振铎、钱杏村(阿英)、赵景深的影响下,已经涉足俗文学和民间文学的研究了。1947年傅芸子、傅惜华在《华北日报》(北平)上创办《俗文学》周刊,与赵景深在上海《大晚报》上主编的《俗文学》周刊、戴望舒在香港《星岛日报》上主编的《俗文学》周刊成三足之势,遥相互应。在这个周刊的周围,团结了许多知名的俗文学研究学者,如郑振铎、俞平伯、朱自清、赵景深、孙楷第、王重民、吴晓铃、叶德均等。关德栋也是其中之一。他在这个周刊上发表了《“满汉兼”的子弟书》、《升官图——记满汉兼子弟书之一》等俗文学研究文章,其在俗文学和满族文学的研究上的造诣,为学界所认同。
“文革”后,他继续在民间文学和俗文学领域里耕耘,整理和编著了许多鲜为人知的俗文学旧籍,做了他人不可替代的工作,成就斐然。他除了在学校里开设多种民间文学和俗文学的课程,如敦煌学、宝卷、聊斋说唱、明代时调、讲唱文学等,指导中外学生和研究生外,他还兼任了中国民间文艺研究会的理事、中国俗文学学会的副会长、山东民间文艺家协会的名誉主席。1988年11月,山东民协召开“秃尾巴老李故事研讨会”,我应邀到济南,在会上与关先生见面,一道探讨秃尾巴老李传说的形成因素及深层内涵。相隔四个月后,1989年4月,在北京政法学院召开的中国俗文学学会第二次代表大会上,我们又见面,并在他和姜彬、路工等前辈的提携下,把我推到了中国俗文学学会会长的位子上。80年代以来的20多年间,他在满学、敦煌学、蒲松龄研究、冯梦龙研究上取得了卓越的成绩;在俗文学领域里,成为郑振铎等人开创的学术传统的最重要的薪火传递者。他多次与外国汉学界满学界合作,经常出国访学,每路经北京,必叫我去见面倾谈。他在1959—1962年间曾与赵景深先生合作编校出版过《明清民歌时调丛书》,出版了《挂枝儿》、《山歌》以及《贾凫西木皮词校注》等,80年代出版过《敦煌曲子词》等,而包括冯梦龙搜集的这些民间遗产在内的明清民歌,也是路工始终抱有浓厚兴趣的研究对象,他也曾编过《明清民歌选》,故他俩之间,保持着很深的友谊,见面总有说不完的话。我曾不止一次地陪他到路工先生生前在新源里的住所去聊天,观览藏书,交换心得。路工先生也总是把他所收藏的通俗小说,如明代陆云龙兄弟的《清夜钟》等的小说拿给他过目。路工先生逝世后,我在《文汇读书周报》上发表的追思文章,透露了一些令人不平和难过的情况,关先生看了也不禁为之唏嘘。
关先生在80岁高龄上,在学校领导的安排下,于去年招收了全国唯一的俗文学博士研究生。他在电话里告诉我,校方希望他招收两名,但他看到考生的国学底子和知识积累不是很理想,于是临时决定只招收了一名。可见,他对他名下的学生的要求是多么地严格。近年来,他所供职的山东大学文学院先后两次邀请俄罗斯科学院首席研究员、汉学家李福清来校访学讲演,他非常热情接待他,陪同他,听他演讲,与他交流。就在李福清还没有离开济南的时候,他就给我打电话,向我介绍李福清讲学的情况,并征求我的意见。李福清到北京来,与我谈起他的济南之行,对关先生的人品和学问也十分敬佩。
关先生是个性格耿直、心胸开阔、性情开朗的学者,在他的血脉中继承了中国传统士人的那份平易与刚直、清廉与孤傲。他做事有自己的定见(以至有人说他脾气古怪),一般不轻易会受人的左右,更不会阿谀奉承。他喜欢做一个边缘之人,连开会上主席台,也不愿意坐在显著的位子上。他生性有一种儿童般的天真。到了老年也还是这样。多年来,关先生给我写过许多信件,他对我这个小学弟既尊重、又爱护。而对于我而言,他既是景仰的前辈学者,又可与交心的挚友。以他那样健壮的体质和那样的快乐的性格,是至少可以再活十年,为国家多培养几个俗文学博士生的,而这在国内是无人可以代替的。关先生的逝世,对于我们来说,实在是太突然了。安息吧,关先生!
2005年5月4日
发表于 2005-5-9 02:30:52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您:一路走好
发表于 2005-5-9 09:56:07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想起不多年前一位朋友对我说过的话,“当你感觉到身体的某一部分存在,那多半是因为它病了;当你老是想起一个人的好,那八成他死了。”
其实让我感动的是她下面的那句话,“我觉得你很好,可不是因为你已经没了。”
我们不要再等到某些时候才老是想起某些人的好吧,好是好,可是有点晚了。

发表于 2005-5-11 10:59:48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Dundes教授——费孝通教授——关德栋教授,短短的数天,我们失去了多位杰出的前辈大家。学术界仿佛飘落了一场流星雨!但我相信,他们曾照耀过的天空将永远璀璨!

深切悼念关德栋先生!

转贴刘锡诚先生收藏的几幅关先生照片,以表缅怀。


之一:关德栋2003年12月于济南山大家中


[ 本帖由 安德明 于 2005-5-11 11:19 最后编辑 ]
guan1.jpg
发表于 2005-5-11 11:05:00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之二:关德栋与季羡林于山东大学百年校庆时摄于济南南郊宾馆(2001年10月)
guan_2.jpg
发表于 2005-5-11 11:06:43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之三:关德栋1983年宾西法尼亚大学富兰克林雕像前
[ 本帖由 安德明 于 2005-5-11 11:20 最后编辑 ]
guan_3.jpg
发表于 2005-5-11 11:10:01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之四:关德栋与李万鹏(右)、刘锡诚(左)在秃尾巴老李故事研讨会上(1981)
guan4.jpg
发表于 2005-5-11 19:58:22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今年真是社会科学的多事之秋,费老、阿兰。邓迪斯、关德栋老先生一一离我们远去。
发表于 2005-5-11 20:00:26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我们会不会很快进入青黄不接时代?
年轻人是否能接班?
发表于 2005-5-12 23:07:13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感谢斑竹的照片!让我们一睹关老先生的风采

五一探亲回来时,在火车和同学叹息费老的离去,同学说起:"还好山大还有关老!"提起关老的音容笑貌,让我们这些没见过关老的人羡慕不已.心里暗想反正还有机会.

没想到……唉——又一颗明星陨落了
发表于 2005-5-15 22:36:12 | 显示全部楼层

RE:缅怀关德栋教授

星星啊 放慢你陨落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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