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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6-13 10:2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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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哪一剑的风情?
修订版
武侠小说中的十八般兵器,样样都能杀人,而且那些世外高手、黑道杀手使用的外门兵器,往往比剑更厉害,但不管有多了得,那些样子丑陋的邪门家什最终却总是邪不压正,敌不过宝剑的威力,在金庸、古龙的小说中,笑到最后的胜利者往往是使剑的,那些名山正派使的也大多是剑,岳不群的辟邪剑邪门,但最后还是败在令狐大侠正大光明的剑法之下。武林人士使得十八般兵器,可是却单单由剑取义,称剑侠。可以说,无剑则无侠,剑就是侠的象征,剑是兵器中的君子,而剑术则为武术中的大雅。
武侠小说中的剑术,不仅威风凌厉,而且风姿绰约,如诗如画,真正的剑术,与其说是武,不如说是舞,金庸、古龙笔下那些风度翩翩俏多才的剑侠舞起剑来,那是顾盼生辉、流光溢彩的,就是连杨丽萍临花照水、迎风招展般轻盈灵动的舞姿也是相形见绌的,让人觉得不死在剑侠的剑下真是枉死一回,做鬼也不风流。
不知道武侠小说中的那些宝剑的尺度几何(懒得翻书,那位好人给查查),但剑要舞的如此美轮美奂、行云流水,必得不仅修而且长,而且要纤薄轻巧。据我的印象,武侠电影中的剑似乎都是很长的,从力学角度上讲,要舞着顺手,我想至少也不会短于手臂的长度吧,而要舞着轻快,这长剑肯定不应太厚太宽,武侠小说中有些宝剑纤柔如带,竟可缠在腰间,就是明证。
可是,这样纤而且长、能柔能刚的剑能杀人吗?剑有锋,利于刺,然而剑身修长,可能未入先弯。剑有刃,可以砍,但剑身轻巧,砍萝卜尚可,砍脑袋就太费劲,学过动量守恒定律的都不难理解这一点。
可见,剑侠小说中的剑可能仅仅是一种虚构的武器。
《周礼•考工记》中的记载证明了我的猜测,《考工记》中有“桃氏”一职,专管铸剑,书中对于剑的长宽厚尺寸有明确的记载。根据武士的力量,剑分三等。剑的长度,上士剑三尺,中士二尺半,下士二尺,最长的剑长三尺,古书中艳称的“三尺龙泉”可能就是这个来历吧?我查过吴承洛的《中国度量衡史》,周代一尺相当于现在的五到六寸,满打满算,就算六寸吧,则古代最长的剑,三尺龙泉,也不过长一尺八,最短的剑才一尺二,也就相当于今之匕首而已。《考工记》是战国工匠制度的实录,它所记载的才是剑的真正形制,这剑才是那个杀人如麻、死尸盈野的时代真正的杀人的剑。
真正的剑,其实就是匕首,曹刿用来劫持齐桓公的、荆轲用来刺秦王的匕首,也就是剑。那能够揣在腰间、卷在图中的剑,才是真正的剑客或刺客使用的剑。这样的剑或者匕首,适合用来出其不意地偷袭,因为匕首捅人,直来直去,动作不大,无需张牙舞爪,容易出其不意,剑法中最经典的动作,就是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掐着脖子摁倒在地,前者抽出匕首向后者的喉咙戳去。至于真正在大街上单打独斗,或者在战场上成群厮杀,还是亮开架势、拉开阵势、挥大刀、戳长枪来得痛快。可见,不仅剑是一种其貌不扬的兵器,而且就连剑术,其实也很不潇洒,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见不得人的阴损勾当。
剑侠使用的那种纤薄修长的剑,则只是被王公用来把玩、文人用来修饰的剑,当“士”从武士和刺客变成文士和君子,剑也就从其貌不扬的匕首变成了身材修长、风度翩翩的剑了,说什么书剑恩仇,说什么剑胆琴心,剑变成了和书和琴摆在一块儿的“文具”。张旭观公孙大娘舞剑而悟狂草,杨过融嵇康“手挥五弦,目送归鸿”的诗意入剑法,刀光剑影变成了舞文弄墨。
没有这种想象化的修长的剑,就不会有武侠小说中那些精彩纷呈的关于剑术的想象,也就不会有武侠小说,反之,没有武侠小说的想象,恐怕也不会有这种关于剑的造型意想,武侠之剑,不过是千古文人剑侠梦中的生花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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