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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10 10:25: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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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温柔地思想]镂刻时光
年年迎社雨,淡淡洗林花
2005-3-20 星期日(Sunday) 晴
??春社与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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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地覆载万物,养育众生,是人类赖以生存的家园,因此,土地自古就成为人类崇拜的对象。古人聚土为坛,作为皇皇后土的象征,接受人们的礼拜和祭献,这象征大地的神坛就是“社”,“社”字最初就写作“土”,而“土”字在甲骨文中就象征聚土为坛的形象。
?? 古人每年仲春二月春分前后,一年农事将起之时,都要举行隆重的祭社典礼。天子率领皇后嫔妃和文武大臣,亲临社坛,主持盛大的社祭仪式,向土地之神奉献牺牲和五谷,祈求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现在北京中山公园中的社稷坛,就是明清皇帝祭祀土地的地方。同一天,百姓们也汇聚于各自村落乡里的社坛,杀猪宰羊,击鼓起舞,向社神顶礼膜拜,邀福纳祥。这天供奉于社坛的祭肉称为社肉,这天酿熟开封的春酒称为社酒,据说,社肉社酒因为获得了神灵的祝福,吃了能够祛病除灾。因此,每当社祭结束,人们就于社坛旁结棚为席,就地而坐,聚餐欢宴,分享社肉社酒。邻里乡亲还纷纷献出自家带来的美味佳肴,有酒同饮,有福同享,来者都是客,见者皆有份,普天同庆,皆大欢喜,“积豕新烹白醪熟,奋衣坐地无拘束”。终日劳作各自奔忙的村人野老们,难得有这样忙里偷闲苦中作乐的日子,难得有这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日子,大家欢聚一堂,笑语喧哗,开怀畅饮,一醉方休。直到夜幕降临,大家才依依不舍,乘兴而散, “桑柘影斜春社散,家家扶得醉人归”。宋代诗人梅尧臣在《春社》诗中对乡村社日的欢乐景象有生动的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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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年迎社雨,淡淡洗林花。树下赛田鼓,坛边伺肉鸭。春醪酒共饮,野老暮相哗;燕子何时至,长皋点斜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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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神在后世民间被称为土地神,而社坛则演变为土地庙。在中国民间驳杂浩繁的神圣家族中,土地神算得上是最有人缘的尊神了。盘古开天,女娲造人,伏羲教人打猎,神农教人种庄稼,岁月久远,渺茫难信;玉皇大帝、太上老君还有如来佛祖,不是住在缥缈的天上,就是住在遥远的西方,和老百姓的日子没什么关系。土地却是每每个人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地是每一个人安居乐业的家园,也是每一个人死后灵魂的归宿。土地与人类血肉相连生死相依,因此土地神也就照料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每事必躬,无微不至。旧时中国农村的村落里,可以没有其他神庙,但不能没有土地庙。土地庙里住着土地老爷,如果庙堂宽敞,供养丰足,他也会把土地奶奶搬来同住。土地爷是一方父母官,地头上的事,无论大小,他都得管,都管得到。不仅诸如瘟疫疾病、婚丧嫁娶、生老病死、地方治安等等大事他要管,就是兄弟打架、邻里不和、风流韵事、偷鸡摸狗等等鸡毛蒜皮的家务琐事,他也管得到,至于五谷丰欠、天气水旱、架房起屋、铺路修桥等等涉及掘地动土的事情原本就是他老人家的分内事,就更离不开他了。土地爷不仅要管阳间的事,还要管阴间的事,人死了,下葬前,先要到土地庙那里“报庙”,也就是向主管阴间的土地神报道。魑魅魍魉、妖怪邪祟之流,也得到土地那里登记注册上户口,因此就连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也有求到他的时候。孙行者保唐朝和尚西天取经,每到一地,碰到妖魔作怪捣乱,总是眼睛一瞪,两脚一顿,先唤出当方土地问一番究竟。
?? 土地神管得宽,跟当地百姓常来常往,因此,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土地爷就不像其他诸神那样盛气凌人、威风凛凛,而是显得非常淳朴厚道,平易近人。走进土地庙,你会看到一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迎面相迎,老人家头戴乌帽,身穿茧袍,脚踏皂靴,团圆脸,眯缝眼,眼角眉梢透着笑,仿佛戏台上一个仁厚慈祥的老员外,正合掌齐胸,心平气和地向客人问候:“您来了!乡亲里面请。”又像一位任劳任怨的村干部,刚刚放下饭碗,向前来告状的乡邻说:“老哥您别急,有话您坐下来满满说。”正因为土地神平易近人,不端神仙的架子,不耍官人的脾气,因此,老百姓也就不大把他以神相待,而是亲切地称为“土地爷”或“土地公公”。也正因为土地爷太没有神的威严,因此,才被孙猴子像孙子似的呼来唤去,指使得团团转。
?? 神是权力的象征,土地神不过是对土地占有权的象征。小农经济时代,人们在村口地头聚土为社,供奉土地老爷,既是为了祈求土地老爷保佑一方平安,也是为了借神灵确认村落共同体对一方土地的占有,正如古代帝王奉祀社稷,是为了表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样。因此,“社”既指土地之神位,也是一个基层社会单位,指共同奉祀一社的人口及其占有的土地,正如“社稷”既指帝王祭祀土地五谷之神的神坛,也指江山社稷。一年一度的社日仪式上,乡邻们在社坛或土地庙会聚一堂,联欢会饮,增进了团结,联络了感情,村社共同体的内聚力得以强化,其对一方土地的占有也得以重申,并得到共同体成员的共同承认。
?? 1949年之后,尤其是随着对农村的社会主义改造,土地收归国有,古老的村社共同体传统土崩瓦解,世世代代守护一方土地的土地老爷丧失了立足之地,也就不可避免地迅速败落了。守护一方土地的不再是那个慈眉善目住着拐杖的土地老儿,而是那些端着算盘子握着印把子的村支书和村会计们。
?? 如今,即使在偏远的乡村,土地庙也几乎荡然无存了。在有些地方,只有为了给死者入土前“报庙”落户,还在村口用四块土坯或砖头草草支起一个临时的土地庙,里面摆上纸写的土地牌位。幸亏阴曹地府暂时还无法国有化,老迈的土地老爷也就剩下这点家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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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osted by 温柔地思想 @ 2005-03-20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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