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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画车马图像辨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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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31 18:26: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刘辉


汉代祠堂、墓室中的画像石,是目前我们能够看到的汉文化珍贵遗存。车马图像,为汉画中出现较多的题材之一。汉画车马图像,不只是描绘了墓主在冥世、仙界的出行,更多的则是象征着墓主生前的官职、地位与富贵生活,表现着墓主在人间的社会交往和其他主要经历。因此,它遂成为许多汉文化专家学者研究的重要对象。
研究汉画车马图像,却又不能仅仅只盯着它,只有对祠堂、墓室结构与画像布局等,有了较为全面的了解后,才能找到打开车马图像研究大门的钥匙;不然,那种孤立研究的结果,往往会不可避免的出现失当乃至谬误。汉画车马图像,并非单纯的墓葬艺术,而是与当时的政治、经济状况以及墓主在人世间的生活方式、信仰、礼仪、习俗和艺术等诸多方面,存在着不可分割的联系,是汉代人多种思想观念的综合反映。
一、车马图像的涵义
西汉初期,朝廷实行了“休养生息”的国策,因此社会安定,经济繁荣。黄老学说的流行,使王侯达官祈望死后羽化成仙;而儒家“孝道”思想的广泛传播和“举孝廉”制度的普遍推开,都使“生不极养,死乃崇丧”的厚葬之风深入民间。许多王侯权贵、地主富豪,生前和死后便仿照人间的住宅,在一些山坡选择风水宝地,建造“千秋万岁”墓室;就连劳苦民众,也争相效法,以尽孝道。于是,绘刻有仙界、冥世、人间内容的画像石,其中包括绘刻有车马图像的画像石,被镶嵌在石阙、祠堂和墓室之壁,并成为墓葬的建筑构件。在形制大小不等的画像石墓中,使墓主得以继续享受生前驾坐车马时的堂皇高贵,或是乘坐车马升入仙界天堂时的无限荣耀。
西汉早期的竖穴单室墓,车马内容简单。随着竖穴多室墓和横穴多室墓的建造,汉画车马图像的内容,也就变得愈加复杂丰富。依车马图像的涵义,大致可分为四类:
1、车马图像象征着墓主的官职地位或富贵。如山东嘉祥武氏祠中,“前石室第二石”之第四层,“车前一榜,上题‘此丞相车’四字……此车前一榜,上刻‘门下功曹’ ”四字。“前石室第六石”第三层“车前一题榜为:‘此君车马’……骑吏后,为轺车一辆;上乘二人,有榜题曰:‘主簿车’”。[1]安徽褚兰胡元壬墓中出现了相当于四百石县令的车马出行图,但是胡元壬只是一个富豪,没有担任过任何官职。[2]李银德先生通过研究发现,徐州地区汉画像石墓墓主中不但有官吏,还有商贾和较贫困的平民。[3]可以看出,车马图像不仅是人们生前地位的象征,也表现着炫耀富贵和祈求富贵的意愿。
2、车马图像反映墓主的仕宦经历。如山东嘉祥县武氏祠的武荣祠中,画像上的车马旁题有“此君车马”、“君为五官椽时”、“君为郎中时”、“君为督邮时”等铭刻。[4]又如王建中先生在其著作《汉代画像石通论》的第二章转引《画史》中载:“济州破朱浮墓,有石壁,上刻车服、人物、平生随品所乘,曰‘作君令时’……又曰‘作京兆尹时’四马”。同书又引《隶续》载:“右荆州刺史李刚石室残画像一轴……所图车马之上横刻数字云‘君为荆州刺史时’”。内蒙古和林格尔1号汉墓壁画,就“通过大量画在着重描绘了墓主从‘举孝廉’、‘郎’、‘西河长史’、‘行上郡属国都尉’、‘繁阳令’到‘使持节护乌桓校尉’的仕宦经历”。[5]此外,山东长清孝堂山祠堂东、西壁上部的车马图像,则是反映了墓主当年曾经跟随“大王”出行的一段荣耀经历,这是墓主借此以显示身份、地位的一种“水涨船高”的炫耀方式。[6]此类内容的还有河南荥阳苌村壁画墓,图中的车马旁镌刻有“表示墓主生前官场升迁状况的车马出行,如‘巴郡太守时’、‘行上郡国都尉时’”榜题。[7]
3、车马图像表现人间生者的形象与活动。如山东微山县沟上村石椁墓出土的“送葬图”,图中绘刻着生者为死者送葬的情形,即描绘着众人引柩,墓主的孝子贤孙跟随其后的画面。[8]又如微山县西城出土的祠堂画像石的侧面上,刻绘了一棵大树,树下“停一匹马,其右站着一名妇女,旁有‘女黄’题记;树干左侧,两名男子正在弯弓射鸟,其旁分别有‘长卿’、‘佰昌’两侧题记”;信立祥先生在考证的文字中说,树下三人均是祠主在世的儿女。[9]蒋英炬等先生著《汉代画像石与画像砖》中第四章介绍,山东沂南北寨汉画像石墓中,刻画的吊唁图上,不但有丧家迎接吊唁者,还有场面宏大的祭祀情景和两进院落的祠堂。信立祥先生在《汉代画像石综合研究》第四章中正确的考证了山东长清孝堂山祠堂后壁上方的“大王车马出行图”,描绘的是墓主曾经跟随过汉代某位诸侯王,参加了“大王”的出行行列,表现了祠主人生中最为辉煌的经历。表明墓室与祠堂的画像中不仅有死者,也有生者存在。
4、车马图像表示幻想中的冥世仙界出行。如《武氏祠画像石》中,后石室下层画像,描绘了坟墓内有云雾升腾,墓主夫妇乘车马,随云气升入了东王公和西王母的身旁。[10]在2001年版的《绥德汉画像石》中,图版74的墓门横额上有墓主乘鸟拉云车,去拜见左方的西王母。而山东苍山城前村元嘉元年汉画像石墓中,前室西横梁上,三名骑吏开道,后面三辆车马相随过桥,表现了墓主由右向左,进入阴间的场景。[11]
二、车马出行方向与墓室结构的关系。
蒋英炬等先生在《汉画像石与画像砖》中说:
“考古学应把汉画像石看作一定历史时期的物质文化遗存。它既不是单纯的雕刻艺术品,也不是一块块孤立存在的刻画石头,它是为当时丧葬礼俗服务的并实际附属于墓葬建筑物的雕刻装饰。所以,考古学所面对的汉画像石实物标本,虽然也包括一块块零散的汉画像石,而它的目标则是画像石构成的建筑物整体与原貌。如果脱离或遗忘了其原来存在的建筑物整体这个实物目标,其概念和意义相去甚远。”[12]
蒋先生上述观点,强调了研究汉画像石,其目标应是汉画像石墓建筑物的整体与原貌。因此,要研究汉画车马出行、即右行左行的目标及其意义,首先必须全面了解石阙、祠堂,尤其是墓室的整体结构与画像分布之间存在的方位配置关系。如果忽视或脱离了这一关键所在,其研究结果,必然是“概念和意义相去甚远。”
汉代的墓室、祠堂、石阙,是仿照人世间的府第房舍所兴建的一种虚拟的墓葬建筑,这种墓葬建筑就是墓主在冥世之“家”。我国古代建筑的特点是“前朝后寝”,或名“前堂后室”;“前堂”即“前朝”,后殿即“后室”或“后寝”;[13]而墓室、祠堂、石阙中的画像内容和布局,大致有这样一个规律:描绘仙界的车马出行图像,较多的置放在祠堂画像石的上层和墓室的顶部,或者壁石的上方;表现墓主生前宴请驾车而来的宾客,自己拜亲访友的车马出行与归来的图像,则被安排在墓室和祠堂四壁的中部或下部(这里指分层的画像石而言)。此种布局,正符合“祷祠祭祀,供给鬼神”的规范程式《曲礼•礼运》。
山东平阴县东阿镇孟庄村1号东汉画像石墓,由前室、中室、后室以及前室、中室的东、西侧室组成。前室北梁为车马图像,由右向左驶来。左端为厅堂,屋旁一人击鼓,二人迎接来宾。从左边设置有房屋可以清楚地看出,主人的车马是由右(户外)向左(家居)出发。中室东梁同样是车马由右向左行来,是因为后室才是主人的目的地,所以,他还要由右向左行进。[14]安丘董家庄汉画像石墓由墓道、甬道、墓门、前室、中室、两间后室、东耳室、西耳室等部分组成。分布在前室东壁的车马图像是由右向左行驶,为表明主人由前室(户外)向中室(前堂)回家之状。前室西壁车马图像,虽然也是由右向左行驶,但是它所表达的是主人由后寝向外出行的状况。[15]苍山城前村元嘉元年汉画像石墓,前室东壁横梁左边的房屋旁,一人恭迎由右向左行的车马,也是描绘主人回家之意。门额石上,车马由左向右行进,反映了“君出游”向户外出发的景象,即是由家向户外出行。[16]嘉祥“五老洼画像石第17石”的车马图(图27),虽然是由左向右出行,是因为房舍(家)设置在右边的缘故。[17]由中国世界语出版社出版的《徐州汉画像石集》中,“车马•六博•乐舞”图右下方,车马由右向左行进,左边双阙下有仆人迎接,表明左侧就是主人的居室。由此可以看出,在画像石中的车马行进图像,车马左行与右行的方向,以家的设置位置有关。墓室中的车马行进方向则要结合墓葬结构来进行研究其左行或右行的意义。
祠堂中的车马图像也是如此。山东嘉祥宋山1号小祠堂(图28),由蒋英炬先生复原。从复原图可以看到:东壁主人的车马左行,后壁的画像有屋宇,是车马要去的目的地。后壁下方也有车马左行。此时是一种回家的重复或强调。图上格树下停有车马,是表示主人已经到家了。西壁画像中的车马,也是左行,表示主人由后壁(家中)外出,所到之处均有人接待。[18]与此相类似的乘车马由右(家中)向左而行。此处,更为明确的表示:车马刻绘于西壁,较多的是表现了主人由家中外出。所以,祠堂画像中车马由右向左行进,较多的反映了主人由户外回家,或由家向户外出行这样一种示意性表现于法;但有时家被安排在右方时,因此此时的车马,则要由左向右而回家;同时,存在着车马左行的时候,如果右方无房屋,较多的可能是描绘主人外出的状态。
综上所述,笔者认为;从车马图像在墓中的位置可以发现:置放于东壁的车马,由右向左出行,而前方是墓主的居室,它右行的意义是表现回家的状态;而绘制于西壁的车马,同样也是由右向左而行,它的意义则是表明主人由“家”中外出。祠堂画像中的车马也与墓室中车马配置意义相同。车马出行,在信立祥行生所著《汉代画像石综合研究》中,第112页的武荣祠东壁、西壁和后壁的画像中,也可发现。同书第116页,介绍了嘉祥宋山小祠堂西壁画像;右边有一房屋,二人送行,主人
三、车马行进的方向与墓主将要出发的目的地有关系
著名学者、书画家冯其庸先生说:“关于汉代墓室的画像石,在文献记载里很早就出现了,但汉画像石的研究成为一门学问,却是后来的事。清代到民国期间,陆续有所著录和研究,但还是开始阶段,真正成为一门专门的学问,是建国以后的事。”是的,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文化大革命”结束以来,“不少专家先后出版了较前更有深度的研究性著作,形成了一支有相当规模的专家队伍”。对于汉画中的车马图像,出行方向和目的地,许多专家学者也都纷纷作了自己的阐释。
巫鸿先生在《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汉画艺术中的车马图像》中说:他以山东沂南县东汉墓中室北壁车马图像为例,指出“骏马奔腾,车轮滚滚,一队车马由右向左疾驰,其目的地是一对阙,阙前两位官员恭立迎候……这对阙标志着墓地的入口”。苍山城前村元嘉元年汉墓的墓门横梁右行的车马,是反映“死后升仙”。巫鸿先生又以河北满城1号墓和北京附近大葆台1号墓为例说:“似乎是死者自祖庙被送到墓中后,在封墓之前,车队又被有意掉转过来,面向墓外。这种最后的定位因此恰与送葬行列的方向相反”;“这两座汉墓以及其他早期墓葬中的车马行列象征了死后旅程的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起自祖庙而止于墓葬,第二个阶段起自墓葬,然后被期望离开墓葬而抵达天堂”。[19]说简单明白些,巫鸿先生虽然在文章中提到有其中一部分车马图像是用以表明墓主的官职或墓主生前经历,但其后来列举的许多车马行进方向的问题,明显偏离了前者,最后的主要观点和结论是:车马左行,是进阴间(墓室);车马右行,是进入仙界。
那么,遵照巫鸿先生的观点,请看高文先生编著的《四川汉代石棺画像集》中的第136图版。[20]该图为“合江四号石棺车临天门”,图中清清楚楚地表明:墓主是乘车马由右向左,来至天门,而西王母已在左边门里端坐等候。不知巫先生该作如何解释?若说此图是属特例,那么,还是在这本汉画集中的图版117“富顺石棺青龙•西王母”中,车马是由右向左,左边有西王母画像,车马行进的方向,亦然是由右向左,墓主随即登临仙界。车马左行的意义,由前面的介绍可以说明它们不同的目的。显然,用巫先生的观点却不能解释上述画像。
究竟如何认识和解释车马的左行、右行及其目的地的问题,笔者认为应从墓主及其家人建墓意愿中寻找答案。
从相关历史资料中可知,汉代封国的王侯,大都在封国即位后的第二年,就用其封国赋税的三分之一来营造自己的陵墓。[21]不但王侯,就连地方官吏,乃至富豪,为在身后炫耀其生前官高位重的赫赫权势,重享人间时的荣华富贵,大处从墓葬的位置、形制、结构,小处到每方画像石的绘刻都要亲自审定,并亲眼看到整个墓葬建筑的竣工。“坟墓最为汉人所重,不仅天子于生前预作寿冢,臣民亦于生时自营茔地。”[22]《后汉书•赵岐传》中就记载了:“(赵岐)先自为寿藏,图季札、子产、晏婴、叔向四像居宾位,又自画像居主位,皆为赞颂。”同时,也存在帝王为显贵、功臣建墓的现象,如《后汉书•杨秉传》说:“秉延熹八年薨,时年七十四,赐茔陪陵”,以及墓主的后人和门生故吏为其建墓的多种情况。如此复杂众多的丧葬活动,就必然不可避免的会出现以墓主或建墓者的意愿为标准的图像设计,这些也都可以在题记文字中发现。这里提起这些事,旨在表明墓葬中的一切部件、设计等,都非常强烈地反映着墓主及其家人、或相关人的意愿。
再回到零散的画像中车马左行、右行及其目的地上来吧。朱锡禄先生编著《嘉祥汉画像石》中的版图113“狼山屯画像第五石”(图29),图版说明中说:“画面左方刻一两柱门楼,左门扇刻一铺首衔环。左边屋檐斜坡上立一鸟,右方门柱外一人匍伏在地上向右边迎接车骑”。此图明确表示:主人的居室在左边,主人乘车马由右向左而来,左边仆人迎接其回家。同书的图版117“徐村画像第1石”,图左为家中的房屋,主人的车马便自右向左行进。而在同书的图版109“狼山屯画像第1石”中,主人的车马由左向右行进,右边有仆人在房屋(家)旁迎接。图版114“狼山屯画像第6石”的图版说明中也说:“画面右方刻一两柱门楼。门楼右方一人躬身执板,左方二人,前一人执板,后一人手举圆形物,躬身迎接左方来的车骑。”从该图中可以看到:主人的房屋在右边,其所乘车马则由左向右而来。[23]
另外,也有的专家认为,汉代祠堂后壁的车马图像“配置在祠堂后壁‘祠主受祭图’之下,表示祠主为了接受子孙和家人的祭祀,从地下世界赴墓地祠堂途中或刚刚到达目的地的车马出行图。”[24]如果说此种车马行进是从阴间而来,那么在汉画像中可以见到不论是墓室内或祠堂中,有为数较多的画像是反映了墓主升入仙界的现象,这时祠主则会从仙界降临祠堂。所以车马配置祠堂后壁下方,是墓主由阴间上升到祠堂之说有无法解释的另一种现象。祠堂与墓室只是人为虚设的建筑,不会存在死者由阴间进入祠堂(阳间)的往来活动,它们都是人们意念的表达方式。
总之,房舍安排在图像的左边还是右边,均由主事人作主,表现着主事人的意愿。车马行进方向的定向,是以墓主将要去干什么为标准,即房舍在左,车马由右向左行进;居室在右,车马就由左向右而来。向左、向右行进,只要面向家中的房舍都是回家,反之则是外出。有的时候墓主出外狩猎,这时自然车马行进的方向就要从家居向外行驶,比如陕西绥德延家岔汉墓出土的画像石(图30),墓主正乘车由都城向野外的猎场进发。同时,更要结合墓室、祠堂去进行研究,所以说,车马行进的方向,与墓主的出行目的有直接关系。而非是单纯的登临仙界或进入阴间;当然,车马行进的方向也不会由墓室进入祠堂。
四、车马的左行与汉代习俗及美术的关系
在汉画车马出行的左行与右行中,以左行居多。这种现象,在李立先生著《汉墓神画研究》第十章所列举的大量车马左行中,可资证明。又如洛阳卜千秋壁画墓,“此墓的壁画采用长卷式展开法,自东向西,一目了然。”[25]“自东向西”,即自右向左。再如《徐州汉画像石集》:“缉盗荣归”图的文字说明中说:“画面从右方开始,先是抓捕审讯囚犯”到“押解途中”,最后把囚犯押解到“画面左部刻一大树,表示村落,有亭长在村拥笏执盾前来迎接……该画像石为石椁墓的三壁连贯而成”。[26]笔者认为:车马左行这类图像的较多出现,不论是反映墓主升仙、死亡后进入阴间,还是表现墓主生前的仕宦经历,都与汉代的礼仪、习俗、书法绘画习惯等密切相关。
在汉代的儒家学说显盛时期,“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礼不定”的伦理道德,被人们恪守奉行。同时,汉代也承袭了古时以“右”为尊的风尚。如《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中载:“(相如)位在廉颇之右。”《汉书•王陵传》中说:文帝“于是乃以太尉(周勃)为右丞相,位第一;平(陈平)徙为左丞相,位第二”。同书《田蚡传》:蚡“召客饮,坐其兄盖侯北乡(向),自坐东乡(向),以汉相为尊”。
在礼制建筑的“堂”前,分东、西两处台级,东阶又称阼级。主人迎接宾客后,是从东级入堂(《仪礼•士相见礼》)从西级出来。
在阴阳五行中,木为东方、主生;“金,西方,万物既成,杀气之始也……其于王事,出军行师”(《汉书•五行志》)。说明东方适宜入,西方则当为出。在住房上也可以看出东为贵。“西宫者,小寝,夫人之居也。若曰,妾何为此宫!诛去之意也……言西,知有东。东宫,太子所居也”(《汉书•五行志》)。汉长安都城的建筑遗址出土的“四神”瓦当中,东门出土的是青龙瓦当,西门为白虎瓦当,北门没有发掘,南门为朱雀瓦当。[27]可见在建筑上,也有明确的方位观念。
以右为尊的风尚,也反映在汉代的书法与绘画上。
汉代的文化实物遗存,无论是碑碣、画像石题记,还是摩崖、石阙等,其文字的排列,均是由上至下直排,然后从右及左、纵列地书写。
在书籍上,汉字改行横排以前的木刻印刷、石刻印刷、铅字印刷,也一直按由上而下,从右向左,纵列成书。即使是单字的连缀成行,也是由右到左。
汉代的传世绘画,因多种原因,使今人不知其详。但是,书画同源。书法是由右向左书写,想来绘画也不可能悖其道而行。都应遵循由右而左的顺序而施行。此种顺序一直延续到明清,如唐顾闳中的《韩熙载夜宴图》和宋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均是由右向左展开。并且在《周礼•考工记•画缋》中,大约可以发现一点端倪:“画缋之事:‘杂五色’。东方谓之青,南方谓之赤,西方谓之白,北方谓之黑,天谓之玄,地谓之黄。青与白相次也,赤与黑相次也,玄与黄相次也……凡画缋之事,后素功。”“缋”通“绘”,《说文》中说:“绘,会五彩绣也”。此画工或许兼绘画及刺绣两种事。上文也就是说,画缋负责画色和彩绣的事情,画色彩的次序是:先画青色再画白色,先画赤色再画黑色,先画玄色再画黄色。凡是绘画的事,都是最后画白色。这里指出了绘画的次序是由东向西,即由右至左。
上述种种,也许就是汉画车马图像,多为由右向左行进的主要原因吧!
此文该煞尾了,但又陡生诚惶诚恐心绪,敬请汉画研究的专家学者批评指正!


注释:
[1]朱锡禄编著:《武氏祠汉画像石》,山东美术出版社。
[2]王步毅:《安徽宿县褚兰汉画像石墓》,《考古学报》,1993年第四期。
[3]李银德:《徐州汉画像石墓墓主身份考》,《中原文物》1993年第2期。
[4]信立祥:第四章,《墓地祠堂》,《汉代画像石综合研究》,文物出版社。
[5]顾森:《秦汉绘画史》第二章58页,人民美术出版社。
[6]同[4]第四章。
[7]王滢:《山东江苏汉画像石榜题研究》,《中国汉画学会第九届年会论文集》,中国社会出版社出版。
[8]同[4]第五章218页。
[9]同[4]第四章98页。
[10]同[4]第四章161页。
[11]同[4]108页。
[12]蒋英炬、杨爱国:《汉代画像石与画像砖》第195页,文物出版社。
[13]同[4]第四章92页。
[14]济南市文化局文物处、平阴县博物馆:《山东平阴孟庄东汉画像石墓》,《文物》,2002年第2期。
[15]安丘县文化馆、安丘县博物馆:《安丘董家庄汉画像石墓》,济南出版社。
[16]同[4]。
[17]朱锡禄:《嘉祥汉画像石》图版98,山东美术出版社。
[18]蒋英炬:《汉代小祠堂》,《考古》1983年第8期。
[19]郑岩译:(美)巫鸿《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汉代艺术中的车马图像》,《中国书画》,2004年第4期。
[20]高文编著:《四川汉代石棺画像集》,人民美术出版社1998年版。
[21]及巨涛:《徐州汉风》,《两汉文化研究》第二辑,414页,文化艺术出版社,1999年版。
[22]王建中:《东汉晚期画像石的盛行》,《汉代画像石通论》紫禁城出版社。
[23]同[17]。
[24]同[4]第四章118页。
[25]洛阳博物馆:《洛阳西汉卜千秋壁画墓发掘简报》,《文物》1997年第6期。
[26]徐毅英主编:《徐州汉画像石集》,版图63,中国世界语出版社1995年版。
[27]考古研究所汉城工作队:《汉长安城南郊礼制建筑遗址群发掘简报》、《考古》1978年第1期。

本文发表在《中国书画》杂志2007年11期。更多的汉画研究文章在“中国汉画像石拓片网”www.cnhhxs.net欢迎惠顾和赐教,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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