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坝民歌村

小鹿纯子

    湖北有著名的三大民间文化村：堪称“荆楚民间文化活化石”、“半坡遗址”的伍家沟民间故事村，“中国汉民歌第一村”、“中国民歌之都”的吕家河村和有“中国谜语第一村”之称的青林寺村。最近，省民协的工作人员在对鄂西山区的考察中，又发现了一个比吕家河村更为典型、民歌更具特色的村落。　　

　   向坝在鄂西十堰市竹溪县，是被重重山道道水裹了一层又一层、缠了一圈又一圈的峡山文化的明珠。

　　 浓郁远古气息的山歌迎面扑来

　　向坝是民歌之乡，地处大巴山深处。这里的民歌宛若烂漫的山花，漫山遍野。质朴的山民，唱着他们世代相传的民歌，过着桃花源般山里的日子。在这里，歌是山民的乐，歌是山民的魂。歌承载着向坝人的情怀，彰显着向坝人的胸襟，是一种情感化、艺术化和音乐化了的语言。民歌不仅是山民生活的部分，也是生命的部分。在极度封闭的大山里，在几重山没有一户人家，甚至几十里没有一个村落的大山里，不能想象没有了歌会是一种什么情景。虽然这里有现代文明的建筑以及生活方式，但是处处都让人感受到浓郁的远古气息。

　　在中华大地乃至世界各地，民歌到处都有，可以说有居民群落，就有民歌。民歌民歌，民众之歌。但是，向坝的民歌不同。向坝的民歌不仅种类多，号子、山歌、田歌、小调、风俗歌、生活歌等等繁杂多样，调式和腔格异彩纷呈，而且向坝民歌的地域特色也非常鲜明，是少有异域文化浸染与渗透的土著原生态。歌词包罗万象，上山有打杵歌，下田有薅秧歌，居家过日子有多不胜数的小调：曲调刚柔相济，刚如山，柔似水，山抱水，水缠山；唱法独特独到，时如高声呐喊，放浪形骸，时如低低私语，含蓄委婉。向坝人的歌，或唱在雾缕悠悠的山巅，或唱在山风习习的峡谷，或唱在蜿蜒崎岖的小路，或唱在炊烟袅绕土屋石屋的屋前屋后。这里的每一首歌都是一幅恬静古朴令人浮想联翩的风俗画。向坝人也会唱歌，巴山楚水给了他们歌唱的天赋和灵性，无论男女，他们的嗓音圆润清越，如同幽谷哗啦啦的山溪，音域也很宽阔，一声号子喊起来，钢琴的最高音阶都无法企及。好歌加好唱，这使向坝民歌有极好的观赏性。信不信由你，男人的歌声能引得阳雀子叫，女人的歌声能唱得鱼儿跳。作为山地民歌，向坝民歌不同于云贵、不同于青藏、不同于长白，也不同于黄土高原。它是带着鲜明峡山文化特征的大巴山的歌，是大巴山里向坝的歌。

　　向坝独特的地域文化孕育出如此特色浓郁的山歌

　　向坝在秦川鄂接壤处，在秦川鄂三种地域文化的融会地带上。高山长峡决定了向坝人的生产和生活方式以及生存状态，这种生产和生活方式以及生存状态造就了向坝人的性格，向坝人以自己的性格谱唱出向坝的民歌。应该特别指出的是，向坝虽然处在秦川鄂三种地域文化的融会带上，但是向坝的民歌不是这三种地域文化简单的复合体，它是这三种地域文化在这里融会整合出的崭新的民歌样式，有着珍贵的地域生态学、史学、音乐文化学、音乐美学和文化人类学等等的多学科价值。大山的阻隔和封闭，不利于文化的流动，而却有利于文化的积淀及整合与发育。

　　在都市，在经济文化发达的区域，民歌在急剧消亡。这种消亡的急剧，使民歌急速遗产化。当前许多学者对文化“物种”濒临的消亡，表现出种种有见地的焦虑和忧患，为抢救与保护呼吁奔走。抢救势在必行，保护却是有限的，因为世间任何事物都逃脱不出发生、发展和消亡的规律。这又让人有不尽的困惑和无奈。

　　向坝情形却让人乐观。一是向坝人对民歌的执著，它是向坝人性格的物化，本性化了的民歌，不会那么容易被现代的流行文化轻易击垮。向坝人认为捏着话筒、闭着眼睛、扭着身子的演唱那不是歌。无情不歌，情到真处才是歌。他们的审美是带着远古的深邃和巴山的厚重的，不是一阵风潮就可以撼动它的根基的。二是向坝人浓郁的文化意识。在经济时代，人的文化意识尤为重要和可贵。事实上，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在文化沙漠上建起经济强国。向坝的民歌能有良好的存在和传承环境，决定的因素并不完全在于它的封闭，而主要在于向坝人尤其是当地领导人的文化意识。为了民歌的传承，乡里多次对歌手进行培训；为了激活民歌，乡里时常举行民歌大赛。这让每一个文化工作者都听之为之敬佩，观之为之感动。

　　向坝人意识到，丰厚的文化资源是他们兴乡富民重要途径。向坝有秀美的山川，有原始森林和十八里长峡。向坝有独具特色的地域文化，有巴山风情和动人的民歌。民歌促旅游，旅游带民歌，巴山深处的民歌必将更为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