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阅羊古坳

三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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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11-28 12:07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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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农村乡镇的人文地理，民俗风情

三都人

翻阅羊古坳                    

三都人



羊古坳，不像有些叫江的地方无江，叫海的地方无海，名副其实，有羊有牯有坳。有坳的地方必有山，山曰望云山；有山的地方会有水，水在三都河；有河的地方会有沃土，沃土分布在三都二十里垅冈。望云山、三都河、二十里垅冈构成了羊古坳的版图，如一弯新月映照在隆回北面的天空，似一把新镰斜挂在老家爬满青藤的木屋；如一支牛角衔着牧歌，似一张弯弓蓄势待发……从隆回县城沿省道S219北行50公里，翻越坡度陡然递增的七江花桥，便进入了羊古坳。
羊古坳，从海拔1492米高的望云山逶迤而来，伸着毛绒绒的手臂揽着三都河曼妙的身姿，窃窃私语拥向魏源湖……陡峻的山势状如城墙，起伏的山峦犹如城垛，婉约的三都河天然如护城河，横亘于三都与四都之间，构成了隆回北大门的一道天然屏障，硬生生地将隆回北八个乡镇挡在关外。无论是城里人想爬虎形山——花瑶古寨，还是城外人想逛桃花坪——隆回县城，您必须翻阅羊古坳。

一

羊古坳，在当地叫羊牯“垴”（读nào），顾名思义，羊是羊，牯是牛。一则地名往往浓缩着一段史料，或简或繁，让后人去臆度、去传说。
相传望云山有一苦心修炼的野龙，觉得一辈子窝在群山沟壑之中心有不甘，便心存翻越之念：一则检验多年修行，二可试探闯荡江湖的能耐，即使失败也无怨无悔。于是，在禾苗抽穗时节的一个早晨出山了。那天太阳格外刺眼，忽然间乌云密布，狂风裹着暴雨……山洪暴发了。俗话说：“十年难撞金满斗。”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野龙岂可错过，很快顺风顺水乘风破浪地冲开了一山又一山……眼看大功告成，不知野龙不舍还是激动，竟然落下了热泪。就在穿越最后一片山时，忽闻“咩咩咩”的叫声，野龙不由自主地抬起了头，只见：左前方高高的山垴崮上，有只叼着稻穗的大公羊竟毫无畏惧在几个巨石上跳来蹦去地眺望、吆喝、寻觅着……而脚下不时有石头在洪水冲刷下滚落，老龙也怕石头噢！便潜意识地头往右偏，尾往左甩，这一甩便掀起了滔天巨浪，只听得“哐、咚”两响，巨石坠落了。野龙打了个激愣，只见：右前——群牛狂饮，左后——仙羊跳石。这羊与牯同时出现……那就难奈天意！于是有了羊牯坳（垴）系列地名与传说。据说那只仙羊便是广州五羊中那只含穗的大公羊，在龙摆尾的瞬间发现了躲藏的同伴，于是，羊喝塅、羊合冲、羊头垴等带羊的地名就诞生了。那冲开的山则一个叫桎木山，一个叫禾木山；牛喝水的地方叫牛形嘴，巨石坠落的地方叫锣鼓石，因一石似锣一石如鼓；羊喝塅与牛形嘴之间便叫羊古坳。而冲开小口子的村落不是叫冲叫口，便是叫垅叫湾……水淌过的地方形成了河流与垅冈，河叫晨河水叫神水（辰河由来的版本之一）。叫三都河那是明洪武5年（1372）隆回巡检司设立时将这条垅冈划为三都以后的事了。野龙的落泪化成了温泉，因水好咸当地叫盐井又称龙泉。羊牯垴叫成羊古坳不是避讳“羊牯”老千之意就是图方便的缘故，而垴改为坳许是更倾向于地形。           

二

传说是美丽的，现实中的羊古坳是美丽的鲜活延续。
与中团合并后的羊古坳乡20个行政村3万余人差不多一半村与人口世居望云山脉，一村一大姓，村村有风情。山牵着水，水绕着山，牛羊满山欢，民居傍水建，竹林环舍，田垅相连，阡陌纵横。三都河与省道交叉，羊鸭（田）公路与三都河同步； 5条让人“雨不湿鞋、晴不晒身、坐有凉亭、喝有凉茶” 的老街如野龙蛇行三都河畔，2条在境内交汇的茶马古道依稀可见……因龙之传说不仅为羊古坳留下了神山、圣水，而且留下了“硒都” 沃土的美誉。其土壤经中国科学院实地考察，硒含量平均值为1.029PPm，是世界的25倍，全国的30倍。故羊古坳有幸被国家发改委、科技部、国家杂交水稻工程技术中心相继定为全国商品粮生产基地、全国优质超级稻高产攻关试验示范基地、国家粮食丰产提升项目区，科技部863水稻高产攻关试验区、富硒有机水稻种植基地。“硒都之乡、礼仪之乡、超级稻之乡”成了羊古坳乡响当当的名片。

三

翻阅羊古坳，不能不说挺拔在东北方的望云山。望云山，在三都民间都是叫万年（里）山。盘根究底，原是与誉为“莲痴”的南宋杰出诗人杨万里有关。856年前,时任零陵县丞的杨万里泛舟辰河从雷锋村溯三都河去高平古县场时，曾写下了著名的《插秧歌》与鲜为人知的《晓行望云山》：
霁天欲晓未明间，满目奇峰总可观。
却有一峰忽然长，方知不动是真山。
为纪念诗人老表杨万里“晓行望云山”，故三都人一代一代这样叫着万里（年）山。由于羊古坳的萧、彭、刘、王、龙、匡、龚、魏等主姓的迁湘始祖均先后从诗人故里辗转至此，繁衍生息，因此三都方言至今还保留着“赣语吉茶片”的韵味，比如扯秧莳田以及泰和豆豉的叫法与制法。

四  

翻阅羊古坳，古有高产诗人——诚斋体创立者杨万里（一生写诗2万多首）晓行望云山时在雷锋村看到一家老少头戴斗笠身背蓑衣莳田的场景，写下了《插秧歌》：
田夫抛秧田妇接，小儿拔秧大儿插。
笠是兜鍪蓑是甲，雨从头上湿到胛。
唤渠朝餐歇半霎，低头折腰只不答。
秧根未牢莳未匝，照管鹅儿与雏鸭。
今有超级诗人——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三进羊古坳这片沃土诗原，谱写了 “苗比人高，茎比苇粗，穗比扫把大，谷比苡米壮，禾下可乘凉”的《超级稻》单季亩产926.6公斤的新诗篇……看着CCTV直播袁隆平与农业部专家组在羊古坳乡雷锋村田野验收的惊喜镜头，让人情不自禁地联想起：拓荒的野龙，含穗的仙羊，写诗的杨万里，种稻的袁隆平……历史与现实是多么地巧合。

五

一方水土润一方人。这里：山会欢呼，水会微笑，人会好客。“客气、勤劳、纯朴”成了三都人的标签。翻阅羊古坳，还得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
酒席：在三都羊古坳，无论婚丧嫁娶，还是祝寿乔迁，大多会摆上几桌，除开“留娘酒”一般为两餐，每户来二个，四户就一桌。酒是自家酿的，粮米小菜自家种的，家禽鱼肉自家养的。礼金礼品基本上走个过场，在这里：礼多人不怪，礼少不怪人。主人不仅管您酒醉饭饱烟香，还要回礼加礼。办酒的目的完全是赚个人气讲个人面（缘）争个脸面，想要有进项，那绝对不可能的。
排座席：在三都特有讲究：一张八仙桌八个位却有大小主次之分，贵客上头坐，下首自然有份量的人作陪。“上头坐得——下头陪（赔）”就是三都的俗语。倒酒的、端菜的各坐其位各司其职，位置不可乱坐（犹如政要的排位），筷子不可乱放（只能齐桌沿、出桌意为出头也易掉落），上菜不可乱摆（每套菜得由上而下摆放），倒酒不可乱套（先已后上首再下首），总之，上首是目标。酒桌上只要还有客没放碗筷就得奉陪到底——这是尊重。至于气氛热不热烈能否醉倒两个客，这全看陪客人的文化底蕴与周旋能耐。
“离娘酒”：是大人小孩们最喜欢的一种，不单是有喜糖喜酒，最重要的是能耳闻目睹新娘“哭嫁”那个如歌如泣的场面。喝过“离娘酒”，主事之人就在神龛祖宗牌位下焚香燃烛，头罩红盖头的新娘与新郎脆在堂前，在箫与二胡的配奏及姐妹们的帮腔下哭嫁了——
爹恩恩来妈恩恩，女儿堂前拜双亲；
十月怀胎辛加苦，一朝分娩死逃生；
走脱几多脚板皮，背断几多背带根……
举头看见红烛芯，低头想起父母恩；
含辛茹苦养成人，今日却要离双亲，
哭声爹来刀割胆，哭声娘来箭穿心……
嗯嗯……哭了父母养育之恩，又哭兄妹手足之情，再哭与家庭有过节的人（如对婚事不满意还会哭骂媒人）。真是：水含烟来山动情，哭得老树发重荪（芽）；唱得仇家心化解，听得旁人泪满襟。句句情、声声泪，就是铁打的心肠也会软。接下来父母一方会劝唱——
乖乖女儿莫伤心，三皇五帝这样兴；
公婆面前行孝道，哥嫂姊妹要相心；
左邻右舍多亲近，是非之地莫沾身；
夫唱妇随一条心，举案齐眉百老恩……                              
这时，婚姻的导演——媒婆，厚着一张涂得墨墨黑的脸在“炒媒”的伢子妹几簇拥下登场开歌了。做三都的媒婆好为难，尤其是那油沾锅底灰抹了脸几天也洗不净，但媒不发话不发亲。当能说会唱的媒婆唱到高潮时，稍微聪明的新郎会立马表态背起新娘迎着唢呐声鞭炮声随着嫁妆从仪式中浩浩荡荡走向未来……
当新娘踏进新郎家门槛的一瞬间，晓得三都婚俗的新娘是不准接亲人往头上打伞的，说这伞一罩再火爆泼辣的性子也会慢慢变软…… “哭嫁”的年代远逝了，能歌会哭的人不多了，但“哭嫁”的风俗犹在。

六

古往今来，横亘于三都与四都这个羊古坳，就象铮然而鸣的琴弦，弹唱着多少动人的故事。翻阅羊古坳，还得扒开历史堆积的苔藓。
1935年的冬天，有一条活龙（贺龙）带领红二军团红五师红六师由北向南顺着三都河从锣鼓石毛亭子界、赵家冲两地翻阅羊古坳，队伍越走越大，最后走进了北京中南海。
1945年的初夏，东洋有条死龙（寺泷保三郎）大佐的109联队本想翻越羊古坳，走芙塘去湘西决一死战，却被禾木山义士萧维鼎领进了严塘伏击圈，最后走进了芷江受降坊。

羊古坳这个坳虽阻断了三都人的视线，但并没有阻断他们的梦想与脚步 。他们懂得：君子不吃嗟来之食，种田是生存的根本，建筑是另一种谋生手段，读书是翻越羊古坳的通行证。
翻阅羊古坳，望云山是封面，三都河是书签，二十里垅冈是封底，三都人是这部书之精髓。
大革命时期转角丘的彭述之（中共四大宣传部长）三兄弟，匡家铺的彭钟泽（中共宝庆执委书记），牛形嘴的王璇（邵阳县委书记），刘家排的刘楚勋等18位读书郎就是率先在三都传播马克思主义火种的革命先驱，这是一群有着独立思想的三都人，为了中国的前途与命运付出了自己的青春和热血。他们就是闪烁在夜空的星，闹春的龙。
袁隆平农业科技奖得主、农艺师肖利民，种粮标兵、超级稻“Y两优2号”承试者王化永等优秀农民代表，正是因了羊古坳人的个性与野龙的野性，不仅光大了杂交水稻，而且让自己的名字与堪比泰国香米的富硒超级稻一道，翻越羊古坳，香飘大都市。他们就是那一把把等待收割的新镰。                                                                       
搞建筑是三都人另一种谋生技能，羊古坳那座老石拱桥还是隆回县修建石墩石拱桥的样板工程。当年北京古建筑的维修就有三都人刘继寿的身影，其子刘金锡的泥塑堆画作品至今光泽如初，父子俩的技艺那可是非物质文化遗产噢。他们用建筑的方式诠释着羊古坳翻越着羊古坳。
省总工会的肖刚强，量子信息学专家、芙蓉学者匡乐满，美术家姜松荣，军旅书法家龙开胜，收藏家、武术家彭小成等龙的子孙，就是唱着牧歌赶着牛羊张弓搭箭翻阅着羊古坳……

七

“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吃杯茶去；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拿碗酒来”。本乡晚清刑部侍郎萧光南题范家坳茶亭的这副名联便是羊古坳人的生活写照，更是人们在滚滚红尘中衷心向往的幸福状态。
翻阅羊古坳，只有身临其境，才能感同深受那涤荡身心的爽朗，身处巅峰的快意，怀古思幽的情怀。仁者爱山，智者乐水。行走于山水之间对于承受着现代快节奏生活的紧张、疲惫的心灵，这里的宁静、自在、悠然，不啻为一剂体验轻松回归自然的良方。羊古坳，以其山水田园的独特气质，深藏红尘、烟火之后的从容与平和，会带给您故园的稔熟与亲切。
春天，三都二十里垅岗迎春盛开的油菜花会让你流连忘返。夏日，沿着诗人杨万里当年走过的驿道晓行望云山，避暑、写诗、望云卷云舒。秋天，可在三都河沿线大小9座水库中垂钓碧水，观层层梯田翻金波，临走时捎点香如泰米的超级稻养生米何乐而不为。冬天，可去采购玉竹、粉丝、糍粑、猪血丸子、牛、羊与不含瘦肉精的猪肉等年货，也可围坐火桶喝点“养生米酒”听老人们讲卢公真仙、寿佛爷爷、野龙坪、花朵屋、桅子树、大石瀑……的传说。如果禾木山盐井作地热能项目开发了既可吃到热带鱼种，还可濯身洗心……
翻越羊古坳的青山碧水，翻阅羊古坳的蝶梦云裳；翻越羊古坳的流金岁月，翻阅羊古坳的记忆断崖。无论你翻越羊古坳的脚步是匆匆忙忙，还是兜兜转转；无论你翻阅羊古坳的心境是宁静淡泊，闲来信手，还是挑灯苦昧，细读慢研。只有钻进了羊古坳简单纯朴的心里，才能从翻阅里找到翻越，从翻越里找到超越。

[ 本帖最后由 三都人 于 2012-1-9 09:39 编辑 ]

三都人

首次发稿，不懂规矩，欢迎指正！

木兰山人

挺好，可惜网站全被发广告的攻占了，管理员怎么不处理一下啊！
欢迎去民俗学论坛发帖

三都人

多谢木兰山人！有空我去民俗学论坛看看，敬请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