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 关陇神话圈与精彩的神话时代

海燕

       关陇神话圈与精彩的神话时代

王知三    王连喜

关于关陇神话圈
关陇地区的神话圈是以六盘山主峰为中心，以渭河支流葫芦河流域和泾水、清水河上游水系形成的自然地域圈内所产生的一切神话为内容的概念。
渭河的最大支流葫芦河发源于宁夏西吉县月亮山南翼的白城乡白崖子村胡家社乌龙河，流经宁夏的西吉、甘肃的静宁、庄浪、秦安，最后在天水新阳镇附近和发源于渭源县壑壑山的渭水交会。
泾水发源于宁夏的泾源县和庄浪县交界的湫头山北麓及泾源县的瓦窑沟两地。流经甘肃的平凉、泾川，至陕西临潼境内的新丰镇与渭河交会。
清水河发源于固原境内的开城乡黑刺沟垴，在中宁县内的黄羊湾注入黄河，这是六盘山地区向北直接流入黄河的最大的支流。关陇地区神话圈的范围是指以六盘山为中心、半径在三、四百里路的范围以内的地方，和以葫芦河全流域及泾河、清水河上游的广大地域。它包括宁夏的西吉、隆德、泾源、固原、海原、彭阳；甘肃的静宁、庄浪、华亭、平凉、泾川、崇信、秦安、张川、清水、渭源、会宁（东部）、镇原；陕西的长武、陇县、千阳等县地方。
在这一大片广阔的地方，从人类繁衍的神话社会到有文字记载的神话历史开端，几千年来，生活在这里的人群不断的创造着适应自己生活、劳动、精神的各种神话形式和神话内容，这种自己创造的神话，又在各人群、各村落中相互传播、相互影响、相互取舍、相互同化、或相互异化，从而产生又一种类型的神话形式，又在这个地域内传播、交流、创新……成为一种社会文化的存在，这种社会文化所涵盖的一切，诸如宗教、政治、礼仪、法度、道德等等都在这里孕育、诞生。
神秘的关陇地区
关陇地区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地方。这里曾孕育了中华最古老的创世神话——盘古开天地、伏羲降生、伏羲女娲兄妹成婚、伏羲画八卦、伏羲作瑟《造驾辩》、女娲抟土造人、女娲做笙簧、女娲补天。汉晋古籍中也记载了许多关于伏羲得以兆孕的神话传说∶“华胥履迹，怪生皇牺。” “大迹在雷泽，华胥履之，生伏羲。”（见《太平御览》和郭璞《山海经·海内东经》）；华胥住华胥之国，华胥国有雷泽。西北师范大学中文系教授、神话学家范三畏先生经过多年的考证研究，“良工心苦，钩沉致远，以上古的神话与历史共禀一胎为脉络和思想，就神话与历史，神话与考古发掘，神话与古代氏族社会，图腾崇拜与神话人物等等一系列关系给出了别开生面的解说。对学术界一直来七嘴八舌、莫衷一是的诸如伏羲的发祥地，华胥履迹之迷，女娲之陵，马鹿崇拜与炎黄关系，以及夸父、刑天、西王母之‘生地’ 、‘图腾’ 等问题作了绵密细致的考证，得出一些掷地有声的结论，使上古神话真正的历史意蕴出现了原形，同时也将华夏民族儿时的面貌活脱脱召来纸上。”（宁恢《昏镜重磨——评〈旷古逸史——陇右神话与古史传说〉》《甘肃书讯》１９９９年）。华胥氏之国在哪里？雷泽又在哪里？华胥氏是谁？范三畏的《旷古逸史》论证得有据有理，华胥氏之国就在关陇地区中的桃木山，即今日泾源、华亭、庄浪三县交界处的湫头山周围一大片土地。湫头山山顶的朝那湫便是扑朔迷离的雷泽，伏羲之母就在这里踩雷神大迹，感孕伏羲十二载（一纪）而诞生人文始祖的圣地。范先生在论述桃木山地理位置时说，陇山山脉，习称六盘山地区。其形如一条长龙，首伏宁夏，尾落甘陕，由正北向东南迤逦而下。但后世习惯，正如今地图所标，将其北段称为关陇地区即大陇山（山脉），南端则称为陇山即小陇山山脉，中间大致以甘肃庄浪县东边境上的桃木山一带为其分界。桃木山真正是原始文明产生灿烂光辉的地方！神农氏炎帝在这里诞生，他肇启了关陇广大地区的农耕文明。他发明耒耜、斧头、锄头等生产工具、教民耕作，让部落种桑种麻，用蚕丝麻线织成布帛，做出衣裳，发明了制造陶器的工艺，他还倡行日中为市，首辟市场，进行原始交易，他还是个音乐家，制作了五弦客来演奏，活跃人们的文化生活。他最突出的贡献是“始尝百草，始有医药” 。
自古以来，神州大地被称为“炎黄故土” ，中华民族被叫做“炎黄子孙” 。这两位中华民族的始祖都在关陇地区兴帮立业，大展鸿图。先秦时代，黄帝的神话十分丰富，“百家言黄帝” 的情况在司马迁的《史记》里都有记载。黄帝治理天下，法令严明，羲和占月、常仪占月，臾区占星气，伶伦调音律，容成调天历，大桡作甲子，隶首作数算，苍颉造字，沮诵作书，史皇制图，胡曹作冕，伯余制衣……这都是历史的神话！黄帝是少典之子，母曰附宝，是有蟜氏的女儿，神农氏末年，少典氏取妻附宝，生黄帝。黄帝成长于姬水沿岸，居住在轩辕之丘，取姓公孙，封国有熊，号轩辕。轩辕时，神农世衰，诸侯互相侵伐，残害百姓，神农氏无力征讨，轩辕便操练士卒，出兵征讨拒不朝贡的诸侯，使他们都来称臣。轩辕实行德政，整治军队，研究气候，种植五谷，安抚百姓，测量土地，规划桑田，按时种植，。他还训化兽禽，探究山川之土石、金玉之所藏，开采铜矿，冶炼器物。他还命北地人歧伯遍尝百草，负责治疗疾病。他又叫仓颉根据事物象形发明文字。黄帝的妻子嫘祖还教会了人们养蚕制丝，黄帝在创造、发明了宫室的同时，还发明制造了运输工具车，他的名字“轩辕” ，就是和他造车有关系。黄帝时，养蚕、鼓乐、音律、算术等科学都发明了。这都是神话的历史！
关陇地区这些人文始祖创造文化、创造文明的圣德和业绩在古籍文献中都有丰富的记载，如《周礼﹒冬官考工记》说∶“百工之事，皆圣人之所作也。烁金以为刃，凝士以为器，作车以行陆，作舟以行水，……”《韩非子》载∶“上古之时，……有圣人，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曰有巢氏。民食果菰蚌蛤，腥臊恶臭，而伤害腹胃，民多病，有圣人作钻本取火，以化腥臊，而民悦之子，使王天下，号曰燧人氏。”《周易》里记载着伏羲创造八卦文化的过程∶“古者包牺氏之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
《淮南子·览冥训》记载百工之先黄帝创造文、地理和社会道德伦理文化的事迹∶“昔者黄帝治天下，……以治日月之行，律治阴阳之气；节四时之度，正律历之数，别男女，异雌雄，明上下，等贵贱；使强不掩弱，众不暴寡；人民保命而不夭，岁时孰而不凶，百官正而无私，上下调而无尤，法令明而不暗，辅佐公而不阿，田者不侵畔，渔者不争隈，道不拉遗，市不豫贾；城郭不关，邑无盗贼；鄙旅之人，相让以财；狗彘吐菽粟于路，而无忿争之心。于是日月精明，星辰不失其行，风雨时节，五谷登孰；虎狼不妄噬，鸷鸟不妄搏；凤凰翔于庭，麒麟游于郊，青龙迸驾，飞黄伏皂；……”
陇东作家、诗人姚学礼在１９８２年就提出建立陇东人文始祖文化的问题，他致信给王知三说，静宁县古成纪的伏羲，他是一位哲学家，还是一位画家，他画八卦，是画家，是关陇地区原始画家，是抽象主义画家，是世界抽象主义画家的老祖宗，他是中华民族的画祖。庄浪朝那湫的女娲是塑祖，平凉的广成子是道祖，泾川的西王母是酒祖，平凉太统山的歧伯是医祖，他与广成子研究医药，黄帝收集了他们的成果又编成了《黄帝内经》，公刘在崇信县第一次试种芹菜，所以就成了菜祖，黄帝的元配嫘祖，是泾河一带人，黄帝是中华民族的父亲，我们关陇地区人就是正宗的中华民族的母亲嫘祖所生。……中国人类初级时期要“依山傍水” 关陇地区、西北山上才是他们生活的理想去处。（《羲皇颂》）
他在《籁物》一书中说∶“四千五百年前平凉的六盘山地区一带，……野生人从山上跑到泾河川道，沿水多草茂处聚居，最早的燧人氏就在这里生存。神话中追日的夸父奔走到泾河边，鞋中积土倒出来成了一座小山，人称夸父峰。太统山人歧伯有三个女儿，其中一个是黄帝来平娶为妃子。传说夸父来平凉与精卫相爱，生下女儿就是嫘祖，……”
我们之所以不厌其烦的引证史料，说明上古时期关陇地区诞生的人类神话，就是在回答上面所说的一句话∶关陇地区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地方！
大地湾文化揭示的历史意义
大地湾文化遗址的发掘，把中华文明历史推前了近三千年时间；桃木山雷泽神秘面纱的揭开，打碎了“淮阳说” 、“太湖说” 、“菏泽说” 的神话定论；洪水神话传说的挖掘、整理、交流，否定了洪水神话的“南方说”。炎帝、黄帝出生地的研究最新发现（炎帝兴起于姜水流域，姜水即漾水即汉水上游，姜水出陇右天水；黄帝以姬水成。姬水则以渭水为姬水，黄帝的发祥地在渭河中上游。死后葬于桥山）矫正了炎帝肇启长江文明、黄帝生于山东寿丘之说。
三皇出生地的研究新成果，近年在国内外历史学、社会学、人类学和文化学界引起极大反响，三皇发祥地的重新定位，对古代关陇地区的历史文化是一个重新评介、重新认识的过程。它对关陇地区、乃至整个西部文化的定位、发掘、研究都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关陇地区最早繁衍生息的“三皇”部落，经过三千多年（大地湾遗址上下跨越三千年的时间）的漫长时间的发展，从葫芦河、泾河、清水河流域逐渐向黄河、长江等流域南北迁徙，在还没有文字记载、人们结绳记事的那个年代，三皇的后裔们已遍及华夏各地，他们一方面在缅怀、尊崇着自己意识中的老祖宗 ，而又一方面在敬重着和维护着行为中的新祖先，为了抬高这位曾带领自己族群创建大业、开拓生活新领地的首领地位，维护他的尊严和威望，以震慑另外一支部落或自己部落中的那些“叛逆”者，把这位特别权威的酋长化身为老祖上，来统领周边所有部落的族群。这位统领当时当地的部落首领，很可能就成为这一地域内的“开天辟地”的三皇中的一皇了。于是他们的子孙们将伏羲、神农、轩辕在关陇地区开天辟地、肇启文明的功德和业绩全部转嫁给这位新圣人。我们从地处黄河中下游流域的陕西、河南、山东，以及位于黄河北岸的河北等省境内保存的伏羲女娲遗迹民俗文化现象就可以窥其一斑了。
我的观点
通过以上阐述，关陇地区上古原始文化产生、发展经历了相当时间的神话阶段∶
一、从泾川大岭上发现的早期旧石器时代的文化遗存证明，在距今二十万年前，关陇地区就有古人类生存，这时候的关陇地区人类文化形式，只是他们自身的“人”的这种符号的神话。
二、庄浪朱店镇长尾沟、南湖双堡子沟旧石器时代遗址出土的打制石器、化石，以及以弓背状刮削器物，距今27100年左右，打造、磨制工具的出现，是关陇地区人类神话的萌芽时期。
三、8000年以前，是仰韶文化前期，关陇地区的主要河流流域都有人类村落居住，人类开始农耕，居住文化和农耕文化一并产生。随着农耕技术的要求和生活用品的需求，生产工具和彩陶用品艺术的创造，标志着关陇人类文明发展的一个重要的阶段。也是关陇人类神话发展的一个重要的阶段。
四、7800——4800年这一时期，关陇地区人类文化全面发展，达到鼎盛，是关陇地区古人类神话最辉煌的时期。
五、4800——周族时期以前，一方面是古神话的持续发展时期，又一方面是神话大肆遭到破坏、大量被淹没的时期。同时，随着铁器、青铜的发明，新的文化形式开始，在关陇地区又孕育、诞生着新的神话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