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曲溪 武夷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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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曲溪   武夷茶
萧 放

   在武夷山九曲溪中漂流，是我平生的梦想。今年秋天，一个偶然的机缘，梦想终于变成现实。
   秋天的武夷，犹如一幅悬挂在中国东南土地上的一幅巨型山水画，碧水丹山，瑰丽动人。一入武夷，就入画境，九曲溪流，曲曲青幽，溪边岩石上不时的洒落着历代文人学士的墨宝，高耸的山崖上飞架着古越先民的船棺。九曲犹如一幅缓缓展开历史的画卷，令人心旷神怡。在九曲溪中漂流，我们仿佛进入了人间仙界，这里远离尘世，这里没有古今之隔，没有雅俗，没有凡圣，更没有是非。清代一位僧人说得好：“是非不到烟霞里，朝夕惟闻欸乃声”。武夷是座灵山，九曲溪写照了武夷山的灵动，蜿蜒九曲，九曲蜿蜒，蜿蜒之后，“桑麻雨露见平川”（朱熹诗语）。九曲溪是自然的神来之笔，同样可以看作是人生旅程的象征。在武夷山我们感受着人间仙境的山水愉悦，同时我们也体悟到人生的大智慧。
   有名山必有佳茶，武夷名山之名，除了神奇的九曲溪外，要算武夷岩茶。如果没有武夷茶，恐怕武夷山的神韵就要减损几分。如果说九曲溪是武夷山的不息血脉，那武夷茶就是武夷山跃动的灵魂，这灵魂使武夷生香，给武夷添彩。武夷岩茶一般生长在山中谷地与悬岩缝隙，石泉水常年滋润其中，特殊的地域生态环境造就了武夷茶的独特韵味。武夷茶汤黄中泛红，茶气清芬，茶味醇厚、甘甜。
武夷茶在唐代见诸记载，宋元已经成名。范仲淹曾经诗咏其事，“年年春自东南来，建溪先暖水微开。溪边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从古栽。”元代朝廷已经在武夷山设有专门种植生产贡茶的御茶园。随着时代的推移，饮茶方式的变革，武夷岩茶的名气越来越大。明朝茶饮方式出现了革命性的变化，以保持原汁原味为宗旨的开水泡茶，取代了传统的煮茶。武夷岩茶饱含山泉雨露，内质醇厚，经久耐泡，泡茶的饮茶方式使武夷岩茶的内在美质得到缓缓的释放。武夷茶纵然不能使你一见钟情，但细细品味后它却有无穷的韵味与魅力。茶饮方式的变革，为武夷岩茶声名的提高开辟了道路。明人许次纾在总结江南诸种唐宋以来盛行的名茶之后，有一字千金的评价“惟有武夷雨前最胜。”（《茶疏》）
清人袁枚是著名的美食家，其口味之刁，品味之精，古今少有。初识武夷岩茶时袁枚并没有好的印象，他认为武夷茶苦涩，难以入口。但在与武夷山僧对饮中，袁枚终于悟到了武夷岩茶的妙处，“尝尽天下之茶，以武夷山顶所生，冲开白色者为第一。”袁枚还给我们介绍了品尝武夷茶的饮茶之道，武夷茶宜用小香椽壶、小胡桃杯的频频遽饮，先嗅其香，再试其味，徐嚼而体贴之，这样才能“清芬扑鼻。舌有余甘”。几杯之后，令人释躁平矜，怡情悦性。这才觉得“龙井虽清，而味薄矣；阳羡虽佳，而韵逊矣”。（《随园诗话》）袁大才子最后感慨，故武夷享天下盛名，理所固然！大红袍是武夷岩茶的精品，它生长在武夷山北的九龙窠悬岩上。传说它是仙鹤从蓬莱仙岛上叼来的种子，遗落在武夷山崖上长成。每年新春茶树茶芽呈红色，远望整棵茶树红艳似火，如同披上了红袍，大红袍由此得名。
武夷茶得天地中和之气，性与天成，仁厚如君子。武夷茶是武夷山人的口福，武夷茶道更是中国人的一笔丰厚的文化遗产，武夷茶道得中华文化精髓，以和、敬为精神，温良醇厚，历久弥新。
值得一说的是，南宋理学大家朱熹早具慧眼，他将自己讲学、养成文化人材的紫阳书院设在武夷茶区，影响中国乃至东亚近千年新儒家思想就在这武夷茶的浸润中发芽生长，朱子因武夷茶而神清气爽，武夷茶籍朱子平添几分文化韵味。武夷茶是自然妙产，是人文的精华。我爱九曲溪，尤爱武夷茶。
（原载《中国文化报》2005年10月2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