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民族作家身份的追寻

夏敏

                           民族作家身份的追寻

     ——在“第二届中国多民族文学论坛”（南宁2005-12-6-7）上的即兴发言
                              
                        夏 敏

    一个月前，云南小说家范稳来厦门，我们讨论了作家为什么写作的问题。我问他，你一个汉族作家用汉语写滇西北藏族的民间生活，你觉得你是为汉族写作、是为藏族写作还是为自己写作？他说：我是为读者写作。我在写作时是不考虑我或者我的读者是什么样的民族身份的问题。这引起我对作家写作时有没有民族身份的思考。

    在我看来，作家的民族身份比过去任何时候到要来得迫切。因为这是一个民族身份被不断淡化而容易引发作家文化焦虑的时代。我们是谁，我是谁？我是代言人的身份为民族写作，还是为我个人写作？或者说，既为民族写作，又为我自己写作？这的确需要冷静思考。

    全球化过程中以放弃传统、批评传统最有代表性的大型族群是汉族。从五四开始，鲁迅树立了一个反传统的榜样。汉族是中国的主体民族，是中国的最大族群，是许多小型族群自觉不自觉就要向他看齐的民族。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汉族反传统，小型族群也跟着反传统。汉族“意识流”，藏族也会“魔幻现实主义”；你汉族“前卫”，我少数民族“先锋”。比赛全球化、西方化方面，小型族群一点儿也不落伍。所以，当下西方化在中国不单纯是汉民族的问题，而且也是各族群作家都面临的问题。

    在民族作家身份认同的问题上，各民族作家都得反思：西方的表达方式是不是都是合理的；从事小型族群的文学批评的人都要反思：我们使用的西方分析手段和问思模式是否都尽如人意？我读到一些学者分析扎西达娃、阿来的小说时用的是伊格尔顿、巴赫金的说法，却没有能够切中小说要害。不是说这些西方“宰牛刀”不能用，而是是否用得对、是否用得合适的问题。有人说，我们自己没有理论，如果有，拿来啊。于是我们一下子跌入尴尬的局面。是啊，我们传统的批评有什么？对民族文学文本的分析，如今的确遭遇了“阐释的焦虑”。

    民族作家的身份认同目前看来不是身份的彻底回归，而是书写过程中有没有民族意识的问题。民族作家写作的东方性和边缘性，有没有使自己成为“他者”而被别人关注？这是一个首先需要关注的问题。

    当下中国民族作家创作的身份认同面对这样一些问题：

    1.为谁写？如今为评委写，为洋人写，为金钱写，为身体写、为市场效益写的风气有没有影响到民族作家？回答是肯定的。这就存在着一个现象：为从“本土”成长起来的“我自己”写的人越来越少。这个“本土”是集体无意识的本土；这个“我自己”是个体精神的自己。“本土”和“我”的结合在当下创作中没有很好的体现。

    2.如何写？传统写作和现代写作，不等于保守写作和先锋写作。文学的魅力不仅在于风格的新与旧，更在于内涵价值的高与低。为谁写没有解决好，怎样写便成了问题。

    3.写什么？昨天我在飞机上翻看《中国民航》杂志，里头有一些少数民族作家写他家乡的风景，童年的趣事的文章，旁边配上好看的摄影作品。我的第一反应是：民族题材被严重地观赏化，被作秀，被戏说，被装置艺术化了。民族作家的写作成了有闲阶层厌倦城市生活以后的“异邦的想象”。很多民族作家赶着趟儿写童年的往事、乡村的趣事，那是在迎合旅行者的需要，是满足城市小资缓解内心压力的渠道。今天还有谁在社会变迁中书写我们民族的焦虑、内心的苦闷和对生命价值的关切？这样有深度的作品在民族作家中可谓少之又少了。

    所以话还是要回到民族身份认同问题上来。我以为，民族作家的身份认同，是作家自觉清理传统、清理西方和清理自己的一个综合性的问题。我把民族作家身份认同比喻成民族作家“民族形象”的现代设计与塑造。今天，所有的民族作家都共同面对后现代的消费社会，大众文化和网络文化的兴起，使个性消失在共性之中。现在走到哪里，都会冒出一堆“博客”，走到哪里都会遭遇超级女声的“粉丝”。民族地区不也这样吗？今年夏天我去了西藏，那里的人们的话题和内地吃惊的相似。可见，文化偶像主义已经无孔不入地使文学艺术的创作者和欣赏者，都面临着民族话语空间的丢失。中国和西方，汉语写作和民族语言写作的跨文化沟通显得软弱无力。因此民族作家的身份认同，应该是一个现代社会需要特别关注的话题。文化身份认同的自觉，是一个强调多元共存的心理自觉。而这样的自觉，才是绕开商业炒作和全盘西化的文化自觉和文学自觉。
                                    
                                 （05-12-5晚草拟于南宁西园饭店）

梦回小轩窗

哥你这下晓得你身上的重担了吧？

民族文化要是没落了，从事民族民俗文化发掘研究传承的同志们一定会受到良心的谴责的。

呵呵。吓一下子人。：）

梦回小轩窗

民族题材被严重地观赏化，被作秀，被戏说，被装置艺术化了。民族作家的写作成了有闲阶层厌倦城市生活以后的“异邦的想象”。很多民族作家赶着趟儿写童年的往事、乡村的趣事，那是在迎合旅行者的需要，是满足城市小资缓解内心压力的渠道。今天还有谁在社会变迁中书写我们民族的焦虑、内心的苦闷和对生命价值的关切？这样有深度的作品在民族作家中可谓少之又少了。


的确，那些埋在深山老林里的民族民俗文化，现在成了商业文化追逐的热点，不是民族作家家伙的也赶着趟的跑去找素材拍照片然后卖到《国家地理》阿《文明》阿这些杂志，然后给我们这些关在家里没时间亲自去观摩欣赏的无聊人士阅读：（（

梦回小轩窗

http://www.bashu.net/bbs/index.asp?boardid=2100

这是巴蜀的民族民俗版，那个站长是个民族民俗迷，据说这里有好几人深迷于民族民俗文化，跑到深山里拣一片瓦抱一个罐子可以研究一天，而且研究的结果不是用来卖钱。

guojianxun_71

呵呵，欢迎各位去看一下。不过好象是没有楼上说的那么厉害，好象还是要卖钱的，只要能卖！

梦回小轩窗

具体的我不知道很多，我也听人说的：）

夏敏

卖不卖钱都是有可能的)

梦回小轩窗

嘻嘻，没想在这里遇见郭老师，当时在巴蜀就觉得老师回帖最勤奋，好像还欠着些照片没传。改日补上：））

枕流入梦

中国是一个传统最多的地方,可也是一个遗忘传统最多的地方,想找寻一个独特的地方,让自己去独自感受,可现在发现越来越多的东西都随大流了,书籍,楼房,音乐甚至是节日......所以越发地恋旧,也就越发地沉默,我感觉到自己的落伍,可是却欣喜于自己的落伍,不知道这样的恋旧情怀,是幸运还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