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贴]北京菜市口 清朝“刑人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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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菜市口　清朝“刑人之所”

陈光中

　　宣武门外的菜市口本是一个地处闹市的丁字路口，老北京都知道，清朝时那里是“刑人之所”。宣武门是犯人押赴刑场时的必经之处，因此被称为“死门”。据说城门箭楼下吊桥西侧原先立有一座石碣，上刻“后悔迟”三个大字。依惯例，在菜市口街北的老药铺鹤年堂一侧，是监斩官的席位。死囚需在此“验明正身”，经监斩官朱笔勾决后在路口处斩。这里的寸寸土地，都曾被鲜血所浸染。1898年戊戌变法失败，谭嗣同等“六君子”就是在这里为变革中国而惨遭杀害。变法前后，许多重要的历史事件都是发生在菜市口附近。

　　■各省举人由松筠庵集队出发前往都察院，这是我国知识分子举行爱国游行的首例

　　杨椒山（1516—1555），名继盛，字仲芳，椒山为其号。明朝嘉靖年间进士，曾任兵部武选员外郎。其住宅在宣武门外的达智桥胡同。

　　杨椒山生性耿直，曾因弹劾大将军仇鸾畏敌误国而被贬官。后来仇鸾获罪被杀，杨椒山得以重新起用。当时奸相严嵩与仇鸾不和，企图利用这个机会拉拢杨椒山。岂料杨椒山嫉恶如仇，直言上疏严词弹劾专权惑政的严嵩，因此遭诬陷而下狱。在禁锢三载之后，终被杀害于西市（即现在的西四）。杨椒山临刑前，从容赋诗：“浩气还太虚，丹心照千古；平生未了事，留与后人补。”为天下传诵。杨妻张氏也是一忠烈之妇，曾上疏请求替死而未获准，在杨椒山就义的当天也自缢而亡。

　　12年后，朝廷为死难忠臣平反，杨椒山名列第一，追谥“忠愍”，所以也被称为“杨忠愍”。杨椒山被害后，其住宅屡经变迁。曾为城隍庙，后称“松筠庵”。清乾隆年间，刑部官员经查访得知松筠庵为杨椒山故居，遂在正屋设立祠堂，起名“景贤堂”，以后道光、光绪、宣统年间曾多次扩建。后人将杨椒山当年所写的弹劾仇鸾、严嵩的谏言草稿刻于石上，并在故居西南角建造了一座小亭，把刻石嵌在亭内壁上，此亭便被称为“谏草亭”。

　　在杨椒山就义后的四百多年里，松筠庵发生过许多故事，其中最为著名的，就是清末康有为主持的“公车上书”。1895年，中国在甲午战争中惨败，民族危机空前严重。4月15日，康有为等人得知清廷欲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极为愤慨。当时恰逢科举会试，各省应考举人会集北京。康有为等四处奔走，发动举人上书朝廷，要求拒签卖国条约。但是，条约还是在4月17日签订。4月30日，约一千三百名举人在松筠庵谏草亭集会，康有为慷慨激昂发表演说，阐述变法强国的道理，并连夜起草了一万二千多字的《上清帝第二书》，由全体举人签字。因为上书皇帝必须由都察院呈请代奏，5月2日，各省举人由松筠庵集队出发前往都察院，这是我国知识分子举行爱国游行的首例，在社会上引起相当大的轰动。试想众多长袍马褂仪容肃穆的举人列队在京城的大街上浩浩荡荡地行进，虽然没有高呼口号，没有标语旗帜，那场面也是相当壮观的。中国封建社会自汉代开始实行进京参加科举考试的人以公家的车马递送的例制，“公车”便成为进京应试举人的代称，因此历史上称此次运动为“公车上书”。

　　如今，位于达智桥胡同12号的松筠庵及谏草亭依然安在，但被分割成若干部分，里面已是房屋杂乱的大杂院。达智桥最早称“鞑子桥”，因为这里曾经是蒙古或满清旗兵驻扎练兵的地方。达智桥胡同虽不长，却也曾车水马龙、风光一时。因为清朝凡是在内城没有赐第的汉人，一律住在外城，而宣武门南一带也由此而官宦云集。据说杨椒山祠对面的建筑原称“嵩云草堂”，是袁世凯的住宅，后改为河南会馆、河南中学，现已成民居。

　　■康有为当时住在南海会馆，现为米市胡同43号

　　康有为（1858—1927），原名祖诒，字广厦，号长素，又号更生，广东南海（今广东省佛山市）人，人称“南海先生”，是清末改良主义运动的领袖。1898年6月11日，光绪宣布变法，起用康有为等维新派，颁布了数十道改革命令，强力推行新政，这就是所谓的“戊戌变法”，也称“戊戌维新”。9月，慈禧太后等发动政变，幽禁光绪，杀谭嗣同等6人，变法遂告失败。康有为流亡海外，组织保皇会。辛亥革命后回国，任孔教会会长，后参加张勋复辟。从提倡效法西方资本主义国家推行变法改革到维护封建皇权制度，康有为代表了那个特殊时代的特殊思想潮流。

　　康有为当时住在南海会馆，现为米市胡同43号。该会馆始建于清道光年间，原为董文恪（董邦达）故第，由在京南海籍的官员筹资买下，后又购入一幢相邻的房舍。至光绪六年时，因南海县进京应试举人颇多，又购得南侧宅院，形成了由13个小院组成的会馆大院。院内环境十分幽雅。其中的“七树堂”，因有七棵古槐而得名，院内的西房便是康有为多

　　次来京时居住的“汗漫舫”。这个名字是康有为起的。由七树堂北望，是老便宜坊那座二层小楼，如同一艘画舫上的楼阁，康有为把南海会馆想像成大海，自己的住房也似一舫，可在海中自由地漂浮。所谓“汗漫”，就是无拘无束、漫无边际的意思。康有为在这里创办过《万国公报》（后改名《中外纪闻》），并亲自撰稿，宣传变法维新。他还写下了《上皇帝书》等重要文章及大量诗文。如今老屋犹在，而“七树”则仅余一株枯桩了。

　　■谭嗣同就义处距浏阳会馆仅百步之遥，如果不是胡同有个拐弯，可以直接看见会馆的大门

　　谭嗣同（1865─1898），字复生，号壮飞，湖南浏阳人。在为变法而付出生命的“戊戌六君子”中，他是最为光彩照人的一位。浏阳会馆是他当时在北京的居所。

　　1898年9月5日，光绪召见谭嗣同，并授以四品“军机章京”，使其直接加入新政府的决策机构。由于以光绪为代表的维新派和以慈禧太后为首的顽固派斗争日益激烈，已发展成为不可调和的矛盾，慈禧太后与亲信密谋，欲借“天津阅兵”的机会废光绪帝。形势危急，康有为等决定由谭嗣同于9月18日夜间独身前往法华寺袁世凯住处，策动他围禁颐和园，杀荣禄、囚慈禧，以解皇上危难。不料，老奸巨猾的袁世凯向荣禄告密，出卖了维新派。9月20日，康有为及时逃离京城。21日，慈禧太后“临朝训政”，发动宫廷政变，囚禁光绪，开始搜捕新党。

　　其时，梁启超曾劝谭嗣同一同出逃，但被其拒绝。谭嗣同傲然宣称：“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之所以不昌者也；有之，请自嗣同始！”第二日黎明时分，谭嗣同命仆人敞开会馆大门，自己安然品茶，坐等官兵拘捕。

　　1898年9月28日，年仅33岁的谭嗣同在宣武门外的菜市口刑场就义，与同时被害的林旭、杨深秀、刘光第、杨锐、康广仁等并称“戊戌六君子”。谭嗣同临刑时面对围观的百姓高声大呼：“有心杀贼，无力回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其就义处距浏阳会馆仅百步之遥，如果不是胡同有个拐弯，可以直接看见会馆的大门。实可谓“为国而亡，血溅家门”！

　　谭嗣同当时的住所为浏阳会馆，如今为北半截胡同41号。会馆内的主房北套间，是他的居所，被其命名为“莽苍苍斋”，他曾自题门联，上联是“家无憺石”，下联是“气雄万夫”。康有为认为此联锋芒太露，建议改之。他便改成“视尔梦梦，天胡何罪？于时处处，人亦有言。”其勃勃雄心及桀骜不驯的个性仍溢于言表。

　　1999年菜市口丁字路口被打通，原先的丞相胡同及北半截胡同东侧房屋全部拆迁，辟为大道。谭嗣同故居幸在北半截胡同西侧，尚保存完好。2000年，因“两广大道”的修建，菜市口东西方向街道两侧房屋被全部拆除，路口车水马龙，热闹非凡，今人行经此处，已经很难想像当年的刑场是个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