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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3-4 05: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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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2006母题之一:馒头
纪念陈凯歌君(转自凤凰博客)
一
公元2006年2月11日,就是著名导演陈凯歌在柏林机场向记者透露准备起诉胡戈的那一天,我独在网络上徘徊,遇见黄君,前来问我道,“先生可曾为陈凯歌写了一点什么没有?”我说“没有”。她就正告我,“先生还是写一点罢;陈凯歌先生目前是需要一盆冷水的。”
这是我知道的,凡我所看过的国产电影,大概是因为往往名不副实之故罢,口碑一向就甚为差劲,然而在这样的生活艰难中,毅然推出了《无极》的就是他。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这虽然于职业毫不相干,但在观众,却只能如此而已。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艺术创造”,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但是,现在,却只能如此而已。 可是对于《无极》我实在无话可说。我只觉得所看的并非电影,一个个片断,闪烁在我的周围,使我悲伤不已,精神尤其颓废,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长歌当哭,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而此后胡戈制作的《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却使我觉得振奋。我已经忍俊不禁了。我将深味这网络世界的美好;以我的最大快乐显示于人间,使它们快意于我的快乐,就将这作为一个看客的菲薄的礼品,奉献于创作者的面前。
二
真的导演,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变化的时代。这是怎样的时代和创作氛围?然而市场又常常不可预计,以简单的票房,来诉说现状,仅使留下满场的嘘声和麻木的悲哀。在这满场的嘘声和麻木的悲哀中,又使人暂得愉悦,维持着这变幻莫测的世界。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
我们还在这样的世上活着;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离陈大导演向记者宣布也已有四天,健忘的读者快要淡忘了罢,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
三
在第五代导演之中,陈凯歌君是某种象征。象征云者,我向来这样想,这样说,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我应该对他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他不同于“苟活到现在的”的某些导演,是为了中国电影而死的中年。
他的姓名第一次为我所记,是因为很多年前的电影《黄土地》,在众多努力的导演中,其中的一个就是他;但是《孩子王》的挫败让他太过屈辱,直到后来,经《边变边唱》的杂陈,到《霸王别姬》的全胜,才有光环打在他的头上,说:这就是陈凯歌。其时我才能将姓名和实体联合起来,心中却暗自诧异。我平素想,能够在历史的真实与谎言之间,尝试几近绝望的挣扎与突围,因陷落而获救,因屈服而终得加冕。无论如何,总该是值得尊敬的。但是《霸王别姬》1993年捧回金棕榈奖的功劳,与其说是陈一个人的努力,还不如说是李碧华的小说为他提供了一段漂流的浮木。
四
我在十二日早晨,才知道有陈君向记者宣告起诉的事;下午便看到网上如潮的评论,说陈君如此没有幽默感,可能是一时气极,而胡戈即要成为遇害者之列?但我对于这些评论,竟至于颇为怀疑。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著名的陈导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可怜到这等地步。况且始终口碑还可以的陈凯歌君,更何至于在国外无端发飚呢?
然而接下来的分析证明这是事实了,作证的便是他自己的电影。还有一样,是《少年凯歌》这本书。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发飚,简直是自杀,因为他的形象会被这件事情彻底毁灭。
但也有少数人在说,说胡戈毕竟侵权!
但接着就有建议,说他们可以和解一下。
发飚,已使我忍俊不禁了;评论,尤使我开怀大笑。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我懂得中华民族之所以屹立不倒的缘由了。创造呵,创造呵!不在创造中崛起,就在守旧中灭亡。
五
但是,我还有要说的话。
我没有亲见;听说,他,陈凯歌君,那时是怒不择言还是其他。自然,电影而已,思维正常者,谁也不会期待它们很多。但毕竟花了几十块钱,从批评的角度,表示不满,已是相当地客气,幸好没有索赔。幽默的胡戈君再次创作,增添快乐,又不收费,确实牛;很多观众因此消解了对《无极》的愤怒,难道也有错?那就没天理了!
始终严肃的哲理的陈凯歌君确是疯掉了,这是真的,有他自己的表现为证;幽默而可爱的胡戈君也吓倒了,奥斯卡之梦不再继续为证;只有一样热情而聪明的网友们还在论坛里争论。当一段视频转辗于互联网上的各个地方的时候,这是中国电影史上怎样的一个惊心动魄的伟大呵!中国电影的悲哀和无奈,好莱坞电影轻松引领票房的伟绩,不幸全被这次事件给掩盖了。
但是某某总局的领导者却居然也笑起来,不知道个个脸上有着血污……
六
时间永是流驶,电影依旧要拍,有限的几个插曲,在圈内是不算什么的,至多,不过供无恶意的闲人以饭后的谈资,或者给有恶意的闲人作“批评”的种子。至于此外的深的意义,我总觉得很寥寥,因为这实在不同于某某导演非要谁上床。电影的娱乐功能,正如它的拍摄,当时用大量的成本,结果却只是一小段,但《无极》是不在其中的,因为人家寄托了陈导的伟大理想。 然而既然有了缝隙了,当然不觉要扩大。至少,《霸王别姬》是曾经背叛过第五代的艺术初衷的。纵使时光流驶,再拍新作,陈导们曾爱之深、恨之切的中国历史与现实已成了真正的缺席者。主席说过,“百家争鸣,百花齐放”。倘能如此,这也就够了。
七
我已经说过: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导演们的。但这回却很有几点出于我的意外。一是陈凯歌竟会这样地失态,一是媒体竟至如此之不给面子,一是中国的网虫遇事竟能如是之敌忾。
我目睹中国电影的无奈,是始于很多年前,虽然也不多,但看那干练坚决,视死如归的气概,曾经屡次为之感叹。至于这一回在炮轰事件中再立新功,则更足为中国电影的骄傲,虽遭压抑至几十年,而终于没有消亡。倘要寻求这一次事件对于将来的意义,意义就在此罢。
苟活者在娱乐的搞笑中,会依稀看见微茫的希望;真的创作,将更奋然而前行。
呜呼,我说不出话,但以此记念陈凯歌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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