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仲达著《坚守与突围--- 一个民间知识分子的手记》自序和后记

于仲达

是一个底层知识者的精神自传，也一个70年代人的身心告白。它是匮乏时代的异数：悲绝酷虐的自我拷问，大胆的写实和直抵当下残酷生存的现实，使它获得某种灵魂的承诺和精神担当；它以“恐惧”、“耻辱”、“黑暗”“荒凉”等一系列词语为中心，使痛彻骨髓的精神式垂炼获得文字表达，开创了写作的独特体式。该书2003年初在网上发表时曾因“酷虐的精神逼视和灵魂追问”而风靡网络读者。
　　　　
　　作为一个70年代后出生的人，我经常称自己是“断裂的一代”，没有一种统一的价值观，天生具有反抗倾向，在断裂的价值中被撕扯，经历了单一价值观的崩溃，灵魂里流着血。怎样挣断精神耻辱的枷锁？成了我为文的主旨所在。象许多知识者一样，我在探索精神痛苦的源头时，深深地感受到了信仰失落带来的绝望，我在国内颇有名气的关天茶舍发帖，和一些人尝试着走出五四，探索的焦点集中在以鲁迅为代表的知识精英里，通过对鲁迅和胡适留下的精神资源的梳理，并通过对五四一代精神资源的整合，试图寻找重整精神拯救的可能，在对鲁迅的解读中，我发现了人的有限性，提高人的素质的重要性，理解了民主宪政知识分子等问题在当代社会的虚妄。通过对当代知识分子的解读，发现了他们身上深深的精神空洞，发现了鲁迅已成为当代知识分子的核心焦虑之一。面对市场经济带来的精神失范，我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鲁迅，并强烈关注当代知识分子的精神走向，大学时代我就关注上海学者发起的“人文精神大讨论”，对知识界提出的基督信仰的建设意义，我表示关注的同时也陷入了深深的认同困境。我还特别喜欢西方意义上的那种充满生命意义的文字，从我的文字可以看到这种痕迹，处处流荡着热爱生命、热爱自然、思想深处闪耀着人文思想的火花，我对西方人文精神之个案的分析，充满着对人文精神的不懈建构。
　　　　
　　自传体文化随笔集《坚守与突围--- 一个民间知识分子的手记》展示的是个体存在的艰难和困惑，他的确是一个70年代知识人的心灵史。这些文字里一直挣扎着一个觉醒的“个我”，意义上的困惑笼罩着我的文字，那就是“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我要干什么？”在这个视上帝如无物的国度里，我用文字试图打捞那些正在沦落的事物，试图拯救虚无，表达对灵魂的忧虑，流露出浓郁的人文情怀，不停地走，一个人肩着寒冷和虚无的孤独，仿佛看见了鲁迅笔下的过客的背影，反抗着一个荒谬的时代。是的，人注定是要毁灭的，也许如此，那么就让我们在抗拒行动中毁灭吧，再说，如果等候在我们前面的是‘空无’，那么我们不当在意它，否则它将成为不可改变的运数。生命的辉煌归宿不过是一片无际的死寂黑暗。只有把握住“此在”的勇气，才能继续走下去，继续寻找大地的声音。
　　　　
　　　　一些评论家等对我的文字给予关注，认为这种随笔是对对自我灵魂的无情拷问，充满对生存意义的无限追问，对苦难记忆的深情回眸，充满凄苦的底层的动感体验，流淌着灵魂无处归依的焦灼，跳动不停的生命火焰，回荡着反抗绝望的精神强音，蕴含了深切的对人类命运的领受，对人性浩劫的缅怀，对信仰虚无化的抵抗，又有某种末世论色彩的宗教意识。我在自己的文字里放逐着一个虚无的时代，很象一个农耕时代的少年，试图用文字重建着精神的家园。他通常从自身对生命的深切感悟出发，通过对鲁迅的远距离关照，得出的都是与学院知识分子不同的观点。
　　　　
　　　　文集中的《困境中的囚徒》，一部自传体的长篇随笔，和别人不同，不是以故事的叙说为作品的主要线索，而是以“我”的感觉、“我”的思想、“我”的本能的意识作为一整部书的主要引导方式。诗一样的语言，感性地、偏颇地、脆弱地表现了“我”对生活的感悟、对人生的感悟、对生命的感悟，记述了一个具有独立人格和自由思想的当代底层青年知识分子的心路历程。
　　　　
　　　　凡是个性的都是共性的，令人的情感深陷其中是因为书中的那些真实的人性的东西——绝望、恐惧、耻辱、邪恶、痛恨、死亡、荒寒以及人的本能的欲望——《困境中的囚徒》，赤裸裸的现实生活——难道生活中没有经历过这一切么？经历过了抑制了麻木了没有感觉了，当灵魂被这书中的文字唤醒，于是才感觉到心深处的疼痛……我喜欢探讨物质饱和后，人精神的空虚与灵魂的挣扎，我所关注的是存在，是人的命运，通过我的文字，可以真切地感到那些人物的血肉与肌肤之痛和灵魂的挣扎。生存的焦虑,欲望的凶猛,灵魂的挣扎贯穿着每一个人。灵魂在搏斗，灵魂在逃逸，起伏跌宕的挣扎，灵魂的失落，那种人为的自身压抑和僵化体制所造成的深层次的痛苦，都触目惊心地走上台前。我试图写出人的悲剧的生存处境，人生本是一个宿命的存在，也许超脱只不过是一种表象，或者说是沉重的另一种形式罢了。挣扎是对生存痛感的体认，挣扎是活着的印证。挣扎中人裸露了他匮乏的一面，灵魂的神性在这是与生命的肉体相遇。人的残缺印证了神性的伟大。我的文字证明了神性的存在，置身苦难与流离之中，人只有自觉从痛苦、忏悔和抗拒中走向精神的变异，也就是走向信仰，当代知识分子的精神出路也在于此。
　　　　
　　　　从我出生的那个年代谈起，1976年，一个充满着荒诞的激情的年代，从生命存在的无意识追问生命存在的有意识，追问生命的原始的来和去，每一个人从生下来就开始死去，我们走在死亡的路上，我们的一生将如何把握？为此我关注的生命内在的深度，有了那种深度，即使最平凡最琐碎的经历也会觉得有意义。为此我写下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内心隐秘的体验——善与恶、爱与痛在他的身上纠缠得同样炽烈和真诚。
　　　　
　　　　《困境中的囚徒》是对自己精神的逼视，是一种消解解的过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灵魂，我想在这本书中展示一种普通的灵魂，让他在我的身上显出。我在这本书中提出的重要一点就是，一般人以时代衡量自己，而我恰恰相反。我始终觉得正如阳光在小草身上体现他的伟大力量，时代也应该在我的身上衡量出时代的力量。“我”就是这个时代的衡量标准。一个人活得是否自由，是否有尊严，是否有价值，反映着时代的开明和开放程度。这个时代是否仁慈、公平应该在每个人的身上反映，并得到衡量。
　　　　
　　　　这些稚拙的文字算是对自己多年以来挣扎生活的记录，它必将打上我对生活痛灼的强烈印记。对于读者我不希望把它当作学术性的文字去读，这些本来写作的宗旨，而把它当作一种生存体验，它所传达的也只能是一种对当下生存的焦灼体验。感谢一直对我帮助的黄乔生先生、老酷先生、摩罗先生、朱竞女士、王晓华先生、吴洪森先生以及真名里的精神兄弟姐妹，特别要感谢与我素不相识的袁帆先生，由于他的帮助，文字才得以出版，出版社的古月轩先生也为此书出版提供热情帮助，他们是我继续挣扎下去的精神力量，也向即将阅读此书的朋友问好。
　　
　　
　　反抗囚禁-----《坚守与突围--- 一个民间知识分子的手记》后记
　　
　　　　
　　　　自闭、变态、自虐、疯狂、恐慌、迷失，还有颓废；精神虐恋折磨与反折磨，这一切都是在一个高度戒备森严的后集权社会的背景下上演。
　　　　
　　　　人类即将步入精神囚禁的年代，后铁屋时代的囚禁不仅有物质的，监狱、拘留所等都能够囚禁人身自由，跟肉体有关，肉体能够囚禁，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且精神依然，精神囚禁不是把你关进监狱等场所，而是能够随时了解掌控你的思想，你所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都不在是秘密，而被完备偷窥监控，就是一种精神囚禁，它的实质就是对精神的“强奸”和“刑讯逼供”，它虽不能控制人的人身自由，但却把人的精神中的思维了解的淋漓尽自，使人望而生畏。空想、压迫和野蛮制度--它们束缚人类的努力，阻挠人们追求真理和理性的自我定向--最锐利的武器。文明的制度本身就是使人类腐败，脱离自然和内心单纯，脱离符合自然正义、社会平等以及自发人类感情的生活的一个主因；矫揉造作的人囚禁、奴役和败坏了自然人。
　　　　
　　　　如何反抗精神的囚禁？这些全都成了哈姆莱特式的难题，成了无法摆脱的自我精神折磨。
　　　　
　　　　一个侏儒的世界，受伤的呻吟、愤怒的呐喊、狂热的梦呓和苦闷的喧嚣，大多数知识人成了心灵自卑、个性萎缩的“精神侏儒”。 精神上的“侏儒症”，善谋而不善断，富有智慧却缺乏意志，是一种典型的思想上的巨人万人坑行动上的矮子，或形体上的成人、人格上的侏儒。这世间有 太多为强权捧场的精神侏儒，他们在巨大的悲剧面前视而不见、缄默无 声 ..
　　　　知识分子遭受种种摧残之后的精神侏儒化和动物化，而人文精神的枯萎，终极关怀的泯灭，则是这侏儒化和动物化的最深 刻的表现 。
　　　　
　　　　万人坑、奥斯维辛集中营、古拉格群岛、中国的牛棚，这些仿佛昨天的噩梦，罪孽与苦难包围着，我们所处的时代是一个被恶魔所掌握的时代，我们只能像犯罪似偷偷地行善为义，一大堆陈腐的字眼和观念，这些比甲冑还要坚厚， 人类是一头无毛，邪恶，食人的野兽，与野兽相比，甚么都有，既有狮子的凶心，狐狸的狡猾，又有毒蛇的阴冷，狼的贪婪，狗的卑贱，而且，虽然无毛，却有文明的外衣。所有人类的不幸都是披着文明外套的人类本身所造成的。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在嘲弄德行成为时髦的时代，满街是拥有权力、金钱、著作的小矮人。灵魂的家园丧失之后，人们便用气功、法术、道术、相面术以及权术、心术来支撑自己的千疮百孔的灵魂。因伤痕累累而无法疗治，气功、道术、权术、心术等便进入全盛的时代。文明人的未来是野人。人恍恍惚惚地从生活觉醒以后，满眼都是污浊的泪水。这个世界愈是暴虐，手段愈是残酷，离开人性就愈远。人的本性难以改造，恶难以抗拒，只能寻求宽容。叔本华说人是自食的狼。人的自食超过任何动物，尤其是精神自食。自作贱、自作孽、自满、自负、自虐、自欺、自我奴役、自我欺骗，鲁迅笔下的自食与食人。人永远处于心灵的困境之中，世界应无不知焦虑而深刻的人。
　　　　　有人说，读鲁可以抗拒钙化，鲁迅的书“富钙、多铁”，常读可以壮筋骨，助阳刚，膝不软，腰不弯。鲁迅的书，富含“辣椒素”，可驱寒、活血、发汗。如今这个时代盛产“精神侏儒”、“冷血动物” 、“良心坏死者”、“思想佝偻病”患者，倘还希望“霍然而愈”重新作人，不卑不亢于天地之间，那就不妨多读读鲁迅；然而，鲁迅说到底也是一个微量元素缺乏者，他的爱心 、宽容、 幽默、温情，都被一个糟杂黑暗的时代遮掩了。鲁迅成了中国知识分子的耻辱所在，惟有不断读鲁学鲁，我们才不得不在屈辱中苟活，在自虐中反抗非人的命运。
　　　　
　　　　
　　　　　　 专制体制是豢养太监的绝佳土壤，在被阉割的体制下,丧失自养能力，人象一只惶惶不安的丧家了的狗，满足于骚情和自宫，追逐权立和人身依附，沦为奴婢和大臣，一个又一个太监双腿跪下，前赴后继地排成渴求豢养的队伍，一个个精神太监喉头无突，声变变细，女声女气；对于某些依然活力四射的人，设法进行进行精神上的改造，猛割一刀，就是在我们无上光荣的黄天厚土之下，无数智慧的头路被车裂、砍下、凌迟、活埋，对于自愿阉割的一网打尽。欲练神功，必先自宫，这是一个精神自宫时代的到来，当挥刀自宫成为时尚 时，一个不肯就范的精神奴隶不免发出呻吟，然而这呻吟也躲不过被阉割的命运。如何抵抗被阉，一是依靠外援，二是增强内力，外援已断，内力空虚，我该怎么办呀？-----于是，就有了这样一部文集《坚守与突围--- 一个民间知识分子的手记》，此为后记也。
　　
　　
　　

呵呵

     1.我也是七十年代出生的,不过比你早几年.经历了你文中所说单一价值观的崩溃，还有那好像是百花齐放各种思潮泛滥让人找不到归宿感的时代,也被那些伪气功伪科学特异功能迷惑过.
     2.关于自我,是一个印度的思想家叫奥修的,他的智慧系列丛书给我一新的感觉,他更多的是关注"空无"和存在主义.他的"存在"和"思想"确实是一贴药,把个人越走越远的自我,拉回到本我.所有的黑暗,来源于自我,历史的车轮永远按照它既定的规律在运转.走出自我,外援是没有用的,好像只有通过静心才能反观自我.
     3.关于国家民主政治,是一个叫何新的把我从自由民主主义拉回新国家主义,原来西方列强通过各类走资知识分子灌输给中国的,只不过引导中国分裂,好再一次把中国这个西瓜切开.很多人就中国论中国,或者照搬一些西方的政治经济民主等,误国误民,强烈推荐看看何新的书和网站.
     回到"坚守和突围"(你原著我没看),对个人来说,倡议坚守"自我"是很可笑的,因为麻烦在于,每个人都有一个"自我",每个人都有一套自己对世界的看法(世界观人生观爱情观等),不是每个人的"自我"都是一样的,我认为是对的,恰恰别人认为就是错的.上升到社会,"坚守"的应该是基本的公德心和良知,上升到国家,需要"坚守"的应该是国家和最大多数人的利益;需要"突围"的是每个人的"小我"和打击那些少部分损害国家利益的既得利益者.
     自由和限制是一对双胞胎,没有绝对的自由,也没有绝对的限制."自我"在变化,民主和政治也在不断变化,它们有内在的互相作用过程,需要把握的是它们内在的变化规律.

[ 本帖由 呵呵 于 2006-3-27 13:05 最后编辑 ]

gly520

看不懂  太深奥  

于仲达

回呵呵: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