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植柳史与柳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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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植柳护路 是在行道上栽植柳树以遮荫护路、防尘固土。种植行道树在周朝时，就成为一种专门制度。最早栽植柳树为行道树是在魏晋南北朝时期，《晋书•苻坚载记》记载前秦都城长安至各州县的道路种植槐柳荫护。《隋书•食货志》载隋炀帝“自板渚引河达于淮海，谓之御河。河畔筑御道，树以柳。”宋代也大规模植柳作行道树，《宋史•辛仲甫传》载，太祖时辛仲甫知彭州（今四川彭县），当时“少种树，暑无所休。仲甫课民栽柳荫行路，郡人德之，名为‘补阙柳’”。《宋史•李璋传》载李璋为郓州（今山东东平县）令时发动郓州百姓“修路数十里，夹道植柳，人指为‘李公柳’”。《宋会要辑稿•方域》载福州知州多次“劝谕乡保遍于驿道及通州县官路两畔栽种松杉冬青杨柳等木”；南宋•范成大日记称：“二十六日，入桂林界，…… 夹道高枫古柳，道途大逵，如安肃故疆……”[17] 宋所置安肃军是今河北徐水县，说明当时南方的桂林和河北一样，行道树都是柳树。直至清代行道树仍是柳树，清•朱书在其《游历记存》中曾提及河北定州清风店“夹道植榆柳，阴映日月，如行华阴道上。”[18] 是说定州的行道柳树象陕西华阴一样，表明柳树作行道树之普遍。清•祁韵士在《万里行程记》中对潼关、华阴至西安的行道柳树有“华阴县，自潼关迤西，官柳夹道，如界画然。乃知两行秦树直，良非虚语”的记载，并说“华阴县里，无数绿柳，阴浓成衙，徙倚女墙，隐现林表，絮飞遍地如雪，真仙境也。”[19] 清代督办新疆军务的陕甘总督左宗棠在修筑东起潼关西迄乌鲁木齐的新疆大道，沿途种植柳树数百万株，时有甘肃布政使杨昌浚吟“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门”称颂，甘肃人还把这些柳树称之为“左公柳”。近人尚秉和对清代行道植柳有这样的记述，曰：“清时官道，宽数十丈，两旁树柳，中杂以槐。余幼时，自正定应举赴京师，行官道六百余里，两旁古柳参天，绿荫幂地，蹇驴而行，可数百里不见烈日。柳荫下卖茶卖酒、卖饼饵者，络绎不绝。疲则息，热则乘凉，渴饮饥食，唯所欲，虽远行而有闲适之趣。自铁路行而数百里，参天之古木尽毁，官道为民地所蚀，只容二轨。于是数千年之遗制旧迹，遂泯灭无余。”[20] 自当是对清代行道植柳的高度概括。

3．植柳造景 是在园林中种植柳树造景以达到观赏效果。园林植柳最早是在汉代，《西京赋》称汉武帝建上林苑植柳，《南史•张绪传》载梁武帝在芳林苑中植柳。南朝•陈后主在南京宫苑台城中植柳，名台城柳。唐诗人韦庄吟有“最是无情台城柳，依旧烟笼十里堤”诗句，称颂长堤柳色园林景观。唐时于皇家园林曲江园植有大片柳树。《唐书•王维传》载唐诗人王维晚年在蓝田建私人园林“辋川别业”，园中植柳造景，有“柳浪”景点。自隋炀帝临幸扬州广植柳树后，扬州园林植柳成风，唐•姚合《扬州春词三首》的“暖日凝花柳，春风三管弦”诗句称颂当时园林植柳之况；宋•张邦基《墨庄漫录》载北宋•欧阳修任扬州太守时在蜀冈大明寺平山堂前植柳造景；南宋•庆元中（1195—1200年）赵巩为官扬州时，建四并堂，植柳种竹，有柳径、竹陂等景点；南宋•奸相贾似道镇守扬州时建官署筑园林，明•嘉靖《维扬志•公署》称“水之外为长堤，朱栏相映，夹以垂柳”，是说其于园中植柳。欧阳修任颖州（今安徽阜阳）太守时，疏浚治理西湖广植柳树，建有双柳堂景点。杭州《西湖志》载西湖北山有柳洲亭，宋南渡后，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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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中国的柳文化

数千年来，中国人在长期植柳的历史实践中，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柳文化现象。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一）柳崇拜 中国人在长期的植柳用柳历史过程中，形成了崇拜柳树的文化现象，构成了柳文化的重要方面。主要体现在以下方面。

1．视柳树为女性生殖器崇拜的象征 柳树具有强大的生命力、生殖力，能够无性繁殖，折取一枝纵横倒顺插之，皆能够正常生长。因此，古代人对柳树执以宗教的感情，幻想通过对其这种旺盛的生命力和极强的繁殖力的崇拜，把它旺盛的繁殖能力转化到人的身上，使自己的生殖能力得到进一步强化，实现人类自身种的繁衍的神圣目的，故而视柳树为女性生殖器崇拜物的象征。柳在古代一直被视为女阴、女性的象征，《汉书•睦弘传》称柳为“阴类”。我国先秦时期的祈雨桑林仪式就是象征男女性交合的场面，以桑象征女阴生殖器。[24] 我国古代北方民族祈雨射柳仪式无疑就是男女交媾的象征，《辽史•礼志》载“瑟瑟仪”称：“若旱，择吉日行瑟瑟仪以祈雨。前期，置百柱天棚。及期，皇帝致奠于先帝御容，乃射柳。皇帝再射，亲王、宰执以次各一射。中柳者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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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释

[1] 郑万钧. 中国树木志•第二卷[M]. 北京: 中国林业出版社, 1985. 2009.

[2] 聂树人. 陕西自然地理[M]. 西安: 陕西人民出版社, 1980. 32.

[3] 保定地区文物管理所. 河北徐水南庄头遗址试掘简报[J]. 考古, 1992, (11).

[4] 张居中. 环境与裴李岗文化[A]. 周昆叔. 环境考古研究•第一辑[C]. 北京: 科学出版社, 1991. 122—129.

[5] 洛阳市文物工作队. 洛阳皂角树[M]. 北京: 科学出版社, 2002. 95.

[6] 张钧成. 中国古代林业史•先秦卷[M]. 台北: 台北五南图书出版公司, 1995.

[7] 夏纬瑛. 夏小正经文校释[M]. 北京: 农业出版社,1981. 73—81.

[8] 张钧成. 中国古代林业史•先秦卷[M]. 台北: 台北五南图书出版公司, 1995.

[9][清]毕沅校正.三辅黄图[M].卷六, 丛书集成初编, 3204册.上海:中华书局, 1936.

[10] [北魏]贾思勰,石声汉选释.齐民要术选读本[M].北京:农业出版社,1961.290—291.

[11] [宋]李焘. 续资治通鉴长编[M]. 北京: 中华书局,1986.

[12] 陈登林,马建章. 中国自然保护史纲[M]. 哈尔滨: 东北林业大学出社,1991.46.

[13] [清]傅洪泽. 行水金鉴[M].卷九二. 沈云龙主编.中国水利要辑丛编第一集.台北:台湾文海出版社,1970.

[14] 全唐诗下[M].卷四二七, 白居易四, 隋堤柳·悯之国也.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1049.

[15] 张钧成. 中国林业传统引论[M]. 北京: 中国林业出版社,1992. 76.

[16] 张全明,王玉德.中华五千年生态文化[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1002.

[17] [宋]范成大. 范成大笔记六种•骖鸾录[M]. 北京:中华书局, 2002.59.

[18] [清]朱书.游历记存[M]. 丛书集成初编, 3113册. 上海:中华书局, 1936.

[19] [清]祁韵士. 万里行程记[M]. 丛书集成初编, 3116册. 上海:中华书局, 1936.

[20] 尚秉和. 历代风俗事物考[M]. 台北: 台湾商务印书馆,1985. 186页.

[21] 陈植,张公弛.中国历代名园记选注[M].合肥: 安徽科技出版社,1983.

[22] [明]王世懋. 闽部疏[M]. 丛书集成初编, 3161册. 上海:中华书局, 1936.

[23] [清]李渔. 闲情偶寄•种植部[M]. 北京: 作家出版社, 1995.321—322.

[24] 赵国华. 生殖崇拜文化论[M]. 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0.224.

[25] [元]脱脱,欧阳玄.辽史[M].卷四十九,志第十八,礼一,吉仪.北京:中华书局,2000.502—503.

[26] 汪玢玲. 论满族水神及洪水神话[J]. 民间文学论坛,1986,(4):35—38.

[27] 郭沫若.郭沫若全集••历史编[M].第一卷.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328—329.

[28] [唐]段成式. 酉阳杂俎[M].卷一. 北京:中华书局, 1981. 2.

[29] [唐]冯贽.云仙杂记[M]. 卷一. 丛书集成初编, 2836册.上海:中华书局, 1936.

[30] 栾保群. 樟柳神和他的家族[M]. 中华文史网qinghistory.cn .

[31] 李晖. 唐代折柳风俗考略[J]. 中南民族学院学报（哲社版）, 1998 (1): 95—101.

[32] [五代]王仁裕. 开元天宝遗事[M]. 丛书集成初编, 3833册.上海:中华书局, 1936.

[33][元]脱脱,欧阳玄.金史[M].卷三十五,志第十六,礼八.北京:中华书局,2000.504.

[34] [宋]孟元老. 东京梦华录[M]. 丛书集成初编, 3216册.上海:中华书局, 1936.

[35] 余嘉华. 云南风物志[M]. 昆明: 云南教育出版社, 1997. 451.

[36] 罗宗涛. 中国诗歌研究[M]. 台北: 台北中央文物供应社, 1985.

[37] 田自秉. 中国工艺美术史[M]. 上海: 知识出版社, 1985. 174—175.

[38] 伍蠡甫. 名画家论[M]. 上海: 知识出版社,1988.

[39] 潘云告. 清人论画[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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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代植柳史与柳文化



  关传友



China ,s History of Planting Willow and Willow Culture



Guan Chuanyou



(West Anhui University   Lu´an 237012, Anhui, China)

Abstract: China has a long history of planting willow. In the ancient time, by historical documents and archaeological data, that planting willow was originated from Xia and Shang Dynasties. Since Zhou Dynasty, it began to have a rapid development and keep a prosperous scene for a long time. The ancient Chinese people were planting willow trees mainly to protect the river embankments (called embankment tree); or to protect the ways (called alee-tree); or to beautify the gardens (called landscape gardening tree). In the course of planting willow, the Chinese people have developed their own willow culture as follows: (1) The willow worship： People often take the willow as the symbol of God, good luck or the female sex reproductive organs. (2) The willow folkways： Which include inserting or wearing the willow twigs, or breaking it as the present, or willow-shooting and willow-dancing etc. (3) The willow described in the poems： It has been highly praised for being considered as the sign symbol of the leave-taking by the scholars in different times. (4) The willow paintings： They often picture the willow as a symbol of beauty and goodwill, therefore the willow trees are also an important scenery of the landscape paintings.

Key words: Willow; Planting; History; Culture.



柳树是杨柳科柳属植物的总称，全世界约520余种，我国有257种。[1] 主要种类有垂柳、旱柳、河柳、杞柳、台湾柳、云南柳、水柳、灰柳、银柳、筐柳、朝鲜柳、簸箕柳、白柳等，是保持水土、固沙护堤、园林绿化的优良树种。柳树在我国有着悠久的栽培历史，数千年来还形成了独具中国特色的柳文化现象，本文对此进行探讨，敬请批评指正。

一、中国的植柳历史

（一）植柳的起源 柳树在我国有着悠久的历史，中国古代植柳的起始时间则很难以界定。考古资料证实在旧石器时代就有柳树的发现，形成于距今5万多年前的第四纪晚更新世

黄土高原的马兰黄土中有柳树花粉的发现，[2] 距今约10,500—9,700年的河北徐水南庄头新石器时代早期遗址中发现有柳属的花粉，[3] 距今约8,000—7,000年裴李岗文化的河南贾湖遗址有柳属花粉，[4] 距今约6,000年的西安半坡仰韶文化遗址中发现有柳属花粉，在洛阳皂角树相当于二里头文化（距今约3,800年）的古河道地层剖面中也发现有柳属花粉。[5] 殷商时期的甲骨卜辞中有“柳”的象形文字。[6] 文献中最早记载柳树是《夏小正》，该书是我国古代最早的历法专著，夏纬瑛考证认为是夏王朝末期成书的。[7] 书载“正月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