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现代的知识体系、学科框架等强硬地套在古代思想世界中,而不能导出有意义的内容,无异于拒绝思想史的历史性。而思想史研究的思想性正是一个与思想史的历史性密切相关的概念。而思想的深度就在于它能容纳历史的深度。思想史研究的深度不在于它把思想与历史的经验范畴化、理论化的方式与程度,而恰恰在于它在多大程度上容纳真实的历史,换言之,它的深度就在于,每一论说后面有多大程度上的历史传统的深厚支撑。因为,真正的思想史研究本身就是一个开启着那以“日用而不知”的方式作用着我们的传统的过程,通过这种开启,思想史的研究者与阅读者得以自觉地确立与过去的积极关联,从而把当下转换为根据过去(历史的思想与思想的历史)重新打开的当下,或者说把思想与历史收纳到当前的生活中。所以,思想史研究其实是把过去的历史(思想的历史)活化的方式,所以,通过思想史研究,历史便不再仅仅是既往生活世界的实际,它意味着后者在当代生活中发生作用的方式。就此而言,思想史研究的深度在于它能够为真实历史理解开辟多少空间,同时也在于,它为理解当下自由空间的开辟提供多少东西。事实上,在中国思想传统中,具有思想深度的历史诠释同时也是一种历史性的诠释。作为一种“通古今之变”(司马迁《史记·太史公自序》)、“合往古来今而成纯”(王夫之《船山全书》第十册《读通鉴论》卷三,岳麓书社1996年版,第138页)的活动,它的实质就是不断深植到思想文化的历史性精神之中,将之与当下以及未来的存在境况不断连接起来的诠释活动及其过程。伽达默尔曾经用“视界的融合”(fusion of horizons)来表述这样一种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