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沉痛悼念山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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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与山曼先生见过一面,想想也已经十多年了,那次见面留下的印象如今只剩下山东人的忠厚与执著,能如此,人生夫复何求?先生可以瞑目了,晚辈永远记得你![ 本帖由 吕微 于 2007-3-28 17:41 最后编辑 ]
RE:沉痛悼念山曼先生!
2006年4月13日,李万鹏老师、姜波、我还有李然一行四人借着去威海的机会赶到烟台拜访了山曼老师。那次去威海,我是临时起意,想着可以随大伙一起去看山曼老师。回来以后,我写了一篇日记。以下文字整理自当时的记录。到了山曼老师家里以后,他首先拿出他的笔记本让来客签字,并写明日期。这是他的一个习惯,他特别重视朋友,每一个来拜访的朋友,都有记录。此外,他到外地去,总是在当地给自己邮寄一封信,记录自己的行踪。我一度也曾学山曼老师的做法,但没有坚持下去。
看起来山曼老师的精神还算好,只是感觉他非常疲惫,老是用手去揉搓额头,尤其是眼睛。他说经常上网搜索,近来还注意收集解放战争时期根据地民俗的资料。我劝他多休息,他却说“干活才快乐,不干活就难受”。就在我去的时候,他还把自己的散文集清样交给我带去济南。
从山曼老师话里来看,他对中国民俗学界仍然十分熟悉,即使是病中。他也利用网络了解大家都在干什么,并大致给我总结了一些学者的研究成果。他说:“小刁,我说过很多话,你都可以放过去,但这一句不能放:中国民俗学界是以田野为出发点的。要用以田野为主拿来的资料,去解决学术界的问题,人家才会把你当兄弟。这是和历史学不同的方向。现在民俗学界的意识不成熟,下不了决心到田野去。你一定不能当小喽啰,要当人家的兄弟。”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紧紧盯着我,仿佛怕我记不住。山曼老师还告诫我,杂志是山东的一个好阵地,要好好做,要保持杂志的基本学术面貌。
山曼老师还拉开左臂的袖子,让我看他的胳膊,上面有三处布满了疤痕,都是打针打出来的。我看了唏嘘不已,心疼得不得了,又不敢也不好意思掉眼泪。王阿姨说:“小刁,你还真有面子,他轻易不让人看的。”我拉着山曼老师的手,心里百感交集。山曼老师对王阿姨说,这是个好孩子,当了博士,也没有架子,她即使当了博导,当了国家主席,只要我活着,在我面前,她永远是个孩子。我对山曼老师说:“山老师,您还记得带我和张勃到潍坊去调查,我找人家要了一个萝卜,我们三个人啃一个萝卜吗?”山曼老师笑了,那种笑容,俨如慈父。
李然说她哥哥(即山东大学民俗学研究所李浩)不久会来看望他,山曼老师笑着对我说:“小刁啊,我告诉你,他是怕我死了,看不到了,其实我不怕死,我也不想死,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姜波看我坐在山曼老师身边,吃醋了,说:“你坐后头来,我来了这半天,还没有和山曼老师说话呢。”
在我们大家的心目中,我们都是山曼老师的学生,都是他老人家的孩子。我给我父亲打电话告诉他山曼老师走了,父亲只说了两个记住:“记住这样的老师。记住他的话。”山曼老师在送我书时,总是在扉页上写“黄花将军”,这是他给我起的外号。他一直问我“喜欢不喜欢这外号”。在聊城开山东省民俗学会时,他还曾悄悄问我“你的另一半对你好不好,不好咱就批评他”,我调皮地对山曼老师说“您可以表扬表扬他了”。当时山曼老师眨眨眼睛,笑了。那样祥和的神态,永远看不到了。现在想起来,我不禁泪流满面。
谨以此文,纪念我尊敬的山曼老师!他活着累了一辈子,愿他在天之灵能够安歇!
[ 本帖由 刁统菊 于 2007-3-28 17:44 最后编辑 ]
RE:沉痛悼念山曼先生!
音容宛在。RE:沉痛悼念山曼先生!
音容宛在RE:沉痛悼念山曼先生!
沉痛哀悼!RE:沉痛悼念山曼先生!
单老师, 一路走好!RE:沉痛悼念山曼先生!
今天上午收到叶涛兄的短信,告知“山曼老师走了”,我一下子懵了!下午、晚上连着上课,脑子中尽是山曼老师的身影,一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刚才看了叶涛兄的文章和追悼会的照片,才不得不相信,山曼老师真的走了,永远离开我们了!跟山曼老师交往已近二十年,每次见面,他都会大谈田野调查时的逸闻趣事,声情并茂,手舞足蹈,引得大家笑痛肚子,他学赶驴车夫走路的样子至今还经常在我脑海中浮现!最近几年,由于各种原因没有跟山曼老师见面,因此在我脑海中的一直是那个健康、健谈、幽默风趣的山曼老师,一个慈祥的学长,一个为了自己的爱好和追求而甘愿吃苦、甘愿放弃一切的男子汉!山曼老师,多么想再多听听您那些田野的故事啊!山曼老师,您研究过八仙,《远游》中说“轩辕不可攀援兮,吾将从王乔而娱戏”,现今您已学王乔驾鹤仙游,我相信您在仙国游历一番后,会继续您的田野之路,在仙界继续您的“田野调查”!我们等着您发回仙界的田野报告!山曼老师,一路走好!郑土有泣告RE:沉痛悼念山曼先生!
单老师在2004年秋天的山东省民俗学年会上RE:沉痛悼念山曼先生!
送别山曼老师──RE:沉痛悼念山曼先生!
虽未曾谋面,但单先生的治学严谨,和蔼可亲让人深深感动,先生千秋,一路走好!RE:沉痛悼念山曼先生!
【转自“北京民俗的BLOG”】
我眼中的山曼老师
博物馆年底计划要举办“中国传统玩具展”,展品的来源就成为了一大难题。玩具作为常常在手中摆弄的物品,损坏率是相当高的,况且本身的收藏价值不高,因此玩具能保存完好的流传下来实数不易。在跑遍京城各大旧货市场却收获甚微的情况下,求助于玩具收藏家看来是唯一的出路了。我们所能想到的几位专家中,鲁东大学的山曼教授与我馆渊源深厚。
山曼教授在二零零三年,就为建馆初期的博物馆,提供过许多服饰类及民间剪纸类藏品。前段时间馆内进行文物库房的清库工作,我得以对那些藏品一一体味。当时我就想象,山曼教授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想来他一定是很爱惜东西,并热爱民俗的。
这次专程到山东烟台拜访山曼老师,我有幸随行。十一月的烟台,天气湿冷,空气中飘散着阵阵海水的味道。拜访山曼老师的这天,天色阴沉,寒风阵阵,细雨绵绵,但这毫不影响我想拜访山曼老师的兴奋心情。
驱车前往山曼老师家的路上,山曼老师的女儿介绍着老人的近况,由于十几年的糖尿病山曼老师从零三年底身体状况就开始变化,曾经一分钟心跳不足三十次,到现在已经两次病危,言语中透出忧虑,她拜托我们尽可能不要和老人聊得太久,这样的情况让我开始有些担心了。
山曼老师家住在依山而建的六层小楼里,一进家门,映入眼帘的是左手边一间开放房间,屋内两边是及顶高的书柜,柜中摆满书籍资料,就连临窗的暖气罩上也同样是摆得满满的。书籍资料虽多却井井有条,每一部分分一个盒子或文件架,都有标签标注。屋子中间是一张书案,书案一角一个竹篮上摆着一颗大海螺,里面生长着一株兰草,清幽而高雅,书案上笔墨未干,几张写着字的纸放在一边。看得出,山曼老师是一位学识渊博,治学严谨,而又富于生活情趣的老人。在对面的房间里山曼老师正在电脑前忙碌,后来得知山曼老师身体非常不好的这段时间,依然笔耕不辍,一共编辑并撰写了三本书,正准备出版。
山曼老师走出来欢迎我们,老师身材瘦弱,面容带着久病之后的疲倦。在客厅我们坐了下来,山曼老师先递过手中的稿子,说上一期《民俗报》中有一篇写商业幌子的文章,内容引起了他一些想法,就写了些文字。当得知那篇文章的作者就是我后,他把稿子递到了我的手中让我看,我一边看一边听山曼老师讲述着他所写的内容。山曼老师肯定了我的部分分析,又指出了我分析中不准确的地方,并且将山东的糕点铺与饽饽铺的异同做了说明,以供读者将两地民俗做比较。山曼老师的文章我是很佩服的。据说这篇稿子山曼老师只用了不到一小时就完成了,可见他对民俗知识的熟识。
我当面感谢了山曼老师对我的指点,心中也为不能更多的在山曼老师跟前受教而遗憾。本来近期馆里要出一本关于商业民俗的书,我在《民俗报》上投稿的这篇文章也正是摘取了商业店铺一章中的一小段文字,书稿的文字已经修改许多遍了,由于是自己的稿子读起来太熟了,而且所知晓的也已掏尽,自己要发现疏漏的地方已经很难了。
一直希望有专家在出书前能够批改一下,北京的商业民俗专家王文宝先生身体不好,不能打搅,心中一直很惋惜。眼见山曼老师的学问,内心欢喜,但马上又难过起来,山曼老师的精力太宝贵了,让自己的书稿来耗费老人的精力实在是说不出口。心中不禁恨病魔作祟又感叹起人生苦短来。
在随后的交谈中,在座领导提出了由博物馆收藏山曼老师所收集的民俗文物的意向,山曼老师表示同意,但随后就几件实物提出了问题。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来好像是一场“考试”,题的内容都出自客厅里的一个摆着许多民俗藏品的书架。
考试的第一道题是一个小小的捣罐,陶制,砖红色,外壁有刻画的花纹,高不过五厘米,。
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答:“捣药用”。老人没有点头,显然答的不对。
“这是捣凤仙花用的”,老人说。“在凤仙花开的时候,女孩子要用这个捣罐将凤仙花的红色汁液捣出,然后将汁液涂在指甲上,用宽扁豆的皮包起来,两天之后指甲就会变得艳红。”
第二道题则是一幅神码,展卷后,心中一喜,这个是知道的,神码分三层,由上至下分别为,牛郎织女天河会,天公地母,跪拜的少女。
山曼老师没问我就主动答上了,“这表现的是七夕节的时候少女在拜牛郎织女以乞巧的”。
山曼老师开始问了:“中间的是什么?”。
“不知”。
“是天公地母”又问“为什么拜牛郎织女中间要有天公地母?”
“不知。”
“由于牛郎织女是传说中的神,并没有固定的神位,因此要将有固定神位的天公地母摆在前面,再行祭拜,而实际上拜的还是牛郎织女。”再问“你们知道为什么画上的人物脸都是黑色么?”
当时我心中就想是反铅了,话还没出口就发现不对,只有脸部是黑色的,其它地方并没有发黑的现象,显然不是反铅,应该是创作的时候脸部便是黑色了。犹豫再三也猜不透个中原由。
山曼老师先没有说原因,而谈了发现了原由时的感受,“我本来也不知道,但是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了,心中是特别的欢喜”。山曼老师脸上浮起欢快的笑容,这对于一位久病的老人,恐怕只有在发自内心的兴奋的时候,才会表现出来。
“那表示的是黑夜,要表现黑夜将整幅画涂黑显然不合适,而这幅画就用了人脸部的黑色来表现,祭拜牛郎织女的时间是在黑夜。”
同样是喜爱民俗的人,山曼老师的心情我是特别能够体会的,常跑古玩旧货市场,遇到一些东西,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往往就是“这是干什么用的?” 看得出山曼老师对于民俗文物的了解,已经不仅仅是停留在干什么用的层面上,更深入到了如何使用上,这就更加不易了。对于那些退出历史舞台,已经不为人们日常使用,或者已经完全消失的行当所使用的器具,以现在人的见识来猜想是很困难的,一件器物在通过形状、纹饰、使用痕迹等多方面的观察之后,推断出一个完全合理的结论是相当不容易的。山曼老师对民俗的热爱是全身心的,那是一种完完全全的投入,那种冥思苦想之后豁然醒悟的快乐,不是轻易能够体会到的。
这时山曼老师的老伴暗示了她的女儿,山曼老师讲话已经太多了,该休息了。他的女儿提出,陪同我们去鲁东大学,看看那里山曼老师办的玩具展。我们赶紧起身表示感谢并道别。
山曼老师最后表示,他所收藏的民俗文物能够最终进博物馆是好的,但是如果一件器物不知道是做什么用和如何使用,那无异于是一件废物,没有任何的价值了。所以,即使要将他的收藏给博物馆,也要一件件做了说明再给。实际情况正是这样,山曼老师对每件器物的了解,正如同赋予每件器物以生命,这些器物与研究结果同在,就如同这些器物有了灵魂一样重要。我有些急切,想快些了解这些宝贝,但又担心山曼老师的身体,能否支持他完成这么艰巨的工作。
后来我才得知,山曼老师对于民俗文物的收藏是从六十岁时才开始的,我对山曼老师的崇敬之情油然而生。正所谓“少而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炳烛之明”。山曼老师是用众多老者安享晚年的岁月来热爱民俗、研究民俗的。虽然疾病缠身,但他拒绝黑暗,即便是烛光,也要让人生的路在民俗研究的明亮中继续。
这次烟台之行,将使我终生受益。
2006年1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