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痛悼念山曼先生！

fangchuan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闻知山曼仙逝去,红桃绿柳亦泪垂!

今天是清明节,山曼先生的离去,民俗学界失去了一位长者\\智者\\趣者\\执着者.山曼先生是一部大书,是一部令人百看不厌的<中国民俗志>.以此怀念山曼先生!

竹露滴清

师恩涓涓

                              
                       ——谨以此文献给我最崇敬的山曼老师


    山曼老师走了，走得悄然无声，留给我的是无尽的遗憾。我学不来庄子鼓盆而歌，心中满满的都是痛，若生命能够裁剪，我愿意用我余生换回老师，让老师把想做的事情做完，让老师把未了的心愿实现。

    整整二十年了，老师就如一盏明灯，一直指引着我前行。

    入学不久，恰恰赶上学校四十年大庆，我的一幅龙纹剪纸作品被评为一等奖，山曼老师见了，很是喜欢，约我去家中，拿出了自己的收藏，在惊讶于山曼老师丰富收藏的同时，也感受到了老师的平和，老师跟我们说起话来，更像一个年长的朋友。后来，老师看我特别喜欢剪纸，还特意抽出时间带我到于平任萍夫妇家去看他们的“老鼠嫁女”，在那里，认识了当地一批喜爱收藏的朋友，只是，当时少不更事，除了剪纸，别的并没放在心上，老师到也并不强求，一切顺其自然。老师就是这样，对人十分宽容，他常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读书有读书的乐趣，做事有做事的乐趣，玩扑克牌也没什么不好，不要因为自己喜欢读书就瞧不起别人玩牌，生活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老师满肚子学问，却从不摆出师道尊严的样子，印象最深的是我们大三时写作实习前夕，系里让山曼老师给讲一讲外出采集材料要注意的事项，正当我们为着初次的外出忙得一团糟的时候，老师背着手悠闲地踱进了教室，很随意的就近寻了个课桌坐上了，当时我在地上站着，见到老师居然坐在桌子上，很是意外，但这种惊讶很快就被老师的谈吐吸引过去了，老师就如拉家常一样问起我们准备得如何了，提醒我们出门要多留心，不要瞧不起细枝末节，即使是当地的食物，也大可仔细的调查来作为写作的材料。然后，老师问了我们家乡的主食，又顺路谈起了各地的小吃，从备料到品尝，娓娓道来，一堂饮食文化大餐就这样在不经意间让我们饕餮了去，从此，对那句“处处留心皆学问”有了切身的体会，也使得我以后做事细致起来。
    毕业的时候，老师送我一句话：“到处都是黄土地，想发芽时便发芽。”这句子当时只是被我当成一句哲理性的句子欣赏着，直至后来想起来要做点事情，才忽然间明白了老师的殷切期望。
    老师是个睿智的长者，对事物，对人生是那样的通透，对生命又是那样的坦然，记得一次去看老师，闲谈中提到了学校东边的山，当时好多人喜欢爬山锻炼身体，那段时间恰巧有一位老师因为爬山时心脏病突发，不治而亡，于是，大家都不再去爬山了，只有山曼老师爬山依旧。那份对生命的淡定与从容很是令人钦佩。
    即使重病在身，老师依然如从前般谈笑自若，这样的态度使得我们常常将忐忑的心不知不觉中搁置一边，将老师当作一个健康的人一样谈天说地，有时候，老师会主动谈及自己的身体，老师说要他乐观，他做不到，因为他明明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这样的疾病到了最后的阶段，谁都很清楚，然而，却也并不害怕，人的生老病死都是很自然的事情，这份坦然和透彻每每让人心疼不已，如此明白的长者，我们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死神将其掠走，那种无奈会让人感觉到人类的渺小，小到对小小的疾病竟然束手无策，不能将美好的生命挽留。
    不管我们如何的不舍，无常还是将恩师带走了，那盏一直给我光明的灯盏熄灭了， 我的世界暗淡了。
    老师，年前看你的时候，你还在兴致勃勃的规划着以后的事情，您不是说等天暖了，要我开车带你去文物市场看看么？您说您就坐在车上，等我把东西拿来给你看……可是，老师，清明节还没过啊，天气还没有真正的暖和过来，您怎么这么匆忙的走了呢？

   老师！慢走！

                                           学生兰绍英书于2007年3月30-31日




[ 本帖由 竹露滴清 于 2007-4-5 23:09 最后编辑 ]

陈建宪

从大别山深处归来，突闻噩耗。无语！

我脑海中浮现的是那个讲着乡间笑话的老头，我想他在天堂仍然讲着笑话，快活地大笑。

生命如稻麦由上帝播种收割，山曼先生是颗沉甸甸的穗子。有那么多作品，还有那么多学生，那么多敬他爱他的人。

山曼先生在天堂仍然会笑得很开心的。

我们仍会相见，是在某个未来的时间，某个另外的空间！

山曼先生，那时我还要听您讲民间笑话！

老木001

山曼先生追悼会当天晚上，我写了点纪念先生的文字在《雅昌艺术网》和《盛世收藏网》上，文字断断续续，而且至今没有写完。我一方面为自己的拖沓懒散内疚，一方面为自己的文字感动了那么多人而感动。许多不认识山曼先生的人，因为我的思念的文字，送来了浓浓的问候，我感觉人生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有意义，我也感觉我的所有的文字的总和也没有这篇文字有意义。我现在把他们黏贴过来，等全文写完后再重新发帖！！[/font]！……………………牟国庆，2007.4.9日
http://www.sssc.cn/dispbbs.asp?boardid=464&replyid=834215&id=195853&page=1&skin=0&Star=1
[ 本帖由 老木001 于 2007-4-9 22:16 最后编辑 ]

老木001

                        潇潇春雨中，我送走了山曼先生……


          最近一周来，我的右眼不断的跳动，跳的我心烦意乱，我不知道又有什么不祥的事情要发生……。
       3月27日中午驱车经过烟台师范学院门口的时候我还想：20多天没有去看山曼老师了，不知道他的身体怎么样了，明天上午抽空去探望一下，看看他答应给我写的扇面写完了没有……
       27日傍晚，刚刚踏出3楼的电梯，一位同事告诉我：山曼走了，你知道吗？
      我不相信！山曼如果真的走了，怎么会不告诉我们这些最亲近的学生呢！
      消息随后在给山曼家里的电话中得到了证实，山曼的大女儿单文接了电话，声音还算镇定，我一时不知消息的真伪，支支吾吾的问山曼的情况。单文告诉我：爸爸昨天走了。我问：为什么不告诉我。单文说：爸爸临终前有交待，再好的朋友也不要惊动。后事处理完了以后再对朋友们说。
      我无言以对，山曼先生连离开这个世界都不愿意惊动别人，他只想默默的走，正如他悄悄的来到这个世界……

图：最后一次见山曼先生，山曼先生在送我的《山曼散文》上写下了赠言！
[ 本帖由 老木001 于 2007-4-15 23:18 最后编辑 ]

老木001

正月初六，从老家回来后，我去看望久病回家的山曼先生。山曼坐在沙发上，已经虚弱的不堪忍睹，他用瘦弱的手指指着自己的胸脯说：看看国庆，我这里按了个起搏器。我一看，胸膛上有一块象手表一样凸起的东西。山曼的夫人王老师告诉我，春节前，脉博最低的时候只有十几二十下，就象死人一样，多亏抢救及时。春节前一天才出院。我心想，现在按了起搏器，希望他能熬过今年。
       山曼高兴的让王老师拿来一本书，我一看，是《山曼散文》。虽然近年山曼先生出版了十几种民俗方面的专著，但这本散文集在他的心目中，却有着非同寻常的地位。这是因为，他首先是一位散文家，然后才成长为一名全国闻名的民俗研究者。散文集中的大部分文章我是熟悉的，有的写前他多次同我说过，有的我还提供过参考意见，散文《叫天子》的题目就是我提出来后被他采纳的；而有些地方，是我陪山曼先生一起走过的，象黄河手记系列中的东坝头等许多地方，都留下过我们的汗水和足迹。
       山曼先生一笔一画地在书的扉页上写了赠言。我要先生盖章。先生说：你自己盖吧，我没有力气了……
       想起我早拿来2个月的扇面，山曼先生说：我最近没有力气，不能坐到椅子上，等我好些了，我给你写。内容我想好了，就写几首儿谣吧……

老木001

山曼先生与我相识20多年了，那是1985年吧，我在烟师上学，他从《胶东文学》调到师院中文系担任副主任，同时兼任现代文学老师，我虽然和他不是一个系的，但那时是个不折不扣的文学青年，便常去听他讲的现代文学课。
      后来，学院成立了《山溪》文学社，让我负责，我便邀他做文学顾问，多次请他为我们讲讲散文的创作，他却总爱讲他钟爱的民俗和民间文学，我还发动当时的社员帮他收集民间童谣。从此，我们开始了20多年的友谊。我尊其为师，先生视我为友。他把我们这些比他小一代的人一律称为“小朋友”，我最多的时候，每周能去3、4次。愿意听他细声慢语的聊天，听他讲鲁迅、萧红和萧军；听他将卡夫卡和屠格涅夫；听他不厌其烦的讲乡人乡事；听他倾述自己的生活感受……。他的话，总是能让人有所收获。有一个阶段，我每次回来，都要把他说的一些对人生有启迪的话记录下来，我自己拟了个题目，叫《山曼语录》……



[ 本帖由 老木001 于 2007-5-8 22:09 最后编辑 ]

老木001

此后的22年来，我们从来没有断了联系，从济南回来后，我们的联系更加紧密了。我们一起出去郊游，看桃花杏花开放；一起在黄河边采风，脚印印在东坝头的河床和坝基上；一起从白洋河的源头化了7天的时间步行走到了海边，写出了《烟台的母亲河……白洋河踏游》的一组散文，又印了《白洋河的传说》的民间文学集……
       那时10年前的事情了，那时他已经60多岁了，但走起路来，我这个30多岁的人还跟不上他的脚步。一位比他小10几岁做了某部门领导的老朋友，感觉我们的活动很有意义，执意要和我们一起走一天。我们怀疑他的体力，他自豪的说：“年轻的时候，我能推500斤粮食呢一气走20里呢。这点路算什么！”，最后，沿白洋河滩只走了一个上午，他便再也走不动了，打电话调来了专车，拉着我们去吃淡水鱼去了……

老木001

三年前，一向硬朗的他，像一堵墙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一样，突然倒下了。这时，他还不到70岁。
      先是糖尿病，后来肾不好，腿莫名其妙的肿了，一会儿住院，一会儿出来，医院成了超市，说去就去了。去年，好像转成了尿毒症，每周3次透释，据说，透释的时候非常痛苦，但他都能够坚持下来。有一次，到医院探望他，他的脖子上插着一根管子，血在管子里来来回回的走，他还在给晚报写稿子。我看了以后，心里说不出来是高兴还是难过。
      去年，有几次病发，多亏王老师发现的快，送到医院抢救及时才保住了命。一次，我到他家里去看他，他悄悄地对我说：“照我的意思，就不要活了，纯粹是受罪啊。可是，孩子和王老师，他们都不希望我死，我只能听他们的。”
     王老师从外边买了新鲜的加吉鱼，问他怎么吃。他说清蒸吧。王老师说：上次清蒸，你说鱼是苦的。长期的病痛，山曼先生的味觉已经不中用了，而我知道，先生是一位大家公认的美食家啊。
     在厨房里，王老师和我述说着先生的病情，说了几句话就哭了。从王老师身上，我发现了中国妇女最优秀的品德。因为我知道，为了照顾山曼先生，王老师几次累得病倒甚至住院，而山曼先生，却一直被蒙在鼓里……

老木001

        几次的病危，使我意识到，先生可能命不久长了。
      我希望能留下先生的一件东西作为纪念，于是，我找了一副扇面，希望他身体好的时候，能够写几个字在上边，成为我们友谊的纪念。他答应了，但迟迟没有动笔，因为，生命，正一步步地离开他的身体。他已经不能够在书桌前坐下来了。
      而我知道，他只喜欢两种状态，一是坐在书桌前写作，一是背着行囊满世界去采风……

老木001

先生还是一位民俗文物收藏者，我的收藏兴趣，实在是受先生影响，在他的引导和建议下，我先是收藏民间玩具，年画雕版等，后来专攻墨盒、砚台、古墨、碑贴等文房类藏品。

老木001

山曼先生收藏有各种民俗文物上万种。他的部分藏品，前些年在栖霞牟氏庄园辟过专门的展室，后来，在烟师地理系开了个专门的儿童玩具展厅，许多藏品被北京民俗博物馆看好而流到京都……

      正月去看望山曼的时候，先生高兴的告诉我，他的大外甥女蒙蒙在高中学习非常好，准备将来考美术院校，他的大部分藏书，可以交给蒙蒙了；他的其他藏品，北京民俗博物馆和山东艺术学院都想要，他将所有事情交待给了大女儿單文来处理。我临告别的时候，山曼先生跟我说：有些东西，單文不懂，到时间你帮帮她。我答应了，但没有想到这是和先生的最后一次谈话……

[ 本帖由 老木001 于 2007-4-9 22:01 最后编辑 ]

老木001

我想，应该把山曼先生去世的消息告诉他的另外一位小朋友，远在新华社青岛支社的徐冰。我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徐冰以后，徐冰好像没有反应过来，只是说，如果他回不来，让我代他送个花圈。
       我答应了，脑子空空的。我也和朋友们在一起吃晚饭，庆祝一位朋友今天刚刚拿出了驾驶证，我甚至还举杯向他表示祝贺。悲痛好像并没有袭来，我只是在感慨山曼先生的生命太短促了，他才72岁，如果再给他10年的生命，他还会出版10几部著作，还会为中国的民俗研究多尽一份力。
      回到办公室，我还能正常的工作，只是偶尔在考虑，明天参加先生的追悼会，在送给先生的花圈上，我应该写点什么……
      晚上11点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给我电话的是徐冰，那边的徐冰语声呜咽，他说：“晚上吃饭的时候，你告诉我山曼的消息，我当时没有真正反应过来。回来以后，越想越难过。”
     他说：“明天，我回不去，让我老婆代表我去，你一定要向山曼的家人介绍一下，这是徐冰的老婆……”
      我说：“好”
      他最后说：“国庆，以后每年我们都去看他好吗？”
      我说：“好”
      放下电话，不知不觉间，我泪流满面……
      我感情的闸门再也控制不住，我开始把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了我认识的每一个山曼的朋友。和这些山曼的朋友，同时也是我的朋友们谈论山曼的为人，山曼的学术成就，发泄我的悲痛，同时，不再管是否在办公室里，不再管什么庄重文雅，我，不再吝惜自己的泪水……
[ 本帖由 老木001 于 2007-4-9 22:12 最后编辑 ]

老木001

因为前几天评职称要考几门计算机，没有写完的文字只好搁浅，近日将继续写完。惭愧！惭愧！

宣炳善

向山曼老师致敬。
   我以前读过山曼老师的《驿路万里——钟敬文传》，这本书写得很有感情，情真意切，我记得好像是山东画报社出的书。祝山曼老先生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