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不是实验场,很多学科具有田野的性质,像考古学、人类学等都是很典型的田野性学科,它不同于自然学科完成于实验室,也不同于一些社会人文学科大可以不走出“室内”。田野性学科强调的是田野工作(field work),像考古学则是完全离不开田野的,以人类学为例,人类学的理论研究工作同社会学等其他社会人文科学理论研究工作渐渐的被总为整体性的社会理论科学,而人类学作为自己本身的也被视为其学科门槛的是民族志工作。民族志的人类学研究人员花上一段时间(最好一年以上)前往一个“异文化”区,深入当地,主要依靠深入访谈和参与观察,通过与当地人面对面的交流与体会,对当地这种“异文化”进行“深描”,以文本的形式完成自己的文化解读。民族志在人类学学科,自马凌诺夫斯基以来一直处于非常重要的地位,民族志在成为一种学科内容时也成为一种学科方法,作为方法论的民族志,使得田野愈加成为一种实验场,大部分的研究资料,研究成果,直接的来自于田野,来自于当地的原住民。根据J.E.马尔库斯和M.M.J.费彻尔的研究,实验民族志至少在三种表述方式:(1) 对异文化经验的表述, (2) 对人类学者所处的世界政治经济过程的反映, (3) 把人类学当成文化评论的艺术。由此有三种民族志:(王:1996)
第一种实验民族志的特点, 在于它们对不同文化对人观(personhood)、自我( self)和情感(emot ion s) 的不同界定和经验, 其主要目标是对传统人类学的"集体思维方式"(collective mentality) 理论的批评。这方面的先驱性研究是莫斯(Marcel Mauss) 对人观的跨文化比较○23、弗洛依德(Freud) 的心理分析研究, 以及吉尔茨对巴厘岛民人观、时间和行为的研究○24和施赖德(David Schneider) 对美国个人与社会关系的研究○25。目前对不同文化的人观的研究所形成的实验民族志, 包括三种类型: 心理动力学民族志(Psychodynamic Ethnographies)、新现实主义民族志(Realistic Ethnographies) 和现代主义民族志(Modernist Ethnographies)。
第二种实验民族志的写作特点, 在于对民族志的传统小型地方性社区的描述与近代以来世界的全球化(globalization) 的矛盾关系作某种调和, 这一特点的形成是受近年来政治经济学派对解释人类学的批评的启发。解释人类学把非西方社会看成是与外界割绝的社区, 在这种与世割绝社区内所做的象征和意义的阐述虽然具有尊重异文化的价值的优点, 但是忽视了十六世纪以来西方资本主义对东方和非洲的渗透所造成的非西方社会的文化变迁。在这一方面, 实验民族志所作出的贡献有两点: 一是指出地方文化分立(Cu ltural difference) 的论述, 无法全面反映现时代的文化潮流和现实; 二是力图在大的区域、民族和全球的政治经济场合里对文化分立作出探讨。
第三种民族志的实验主张人类学是文化批评(cultural critique) 的艺术。民族志作为一种文化批评, 其精神在社会人类学中早已存在。在描写远方文化的过程中, 人类学者同时是在从事一种对自己所处的文化的价值和准则的重新思考。早在二十年代, 米德(Margaret Mead) 对萨摩亚成年的研究, 就提出了异邦文化比西方文化有优势的命题。不过, 实验民族志的文化批评的思考激刺者是德国的法兰克福批评学派和在法国发展起来的超现实主义文艺。前者的主要主张是, 社会科学的任务在于探讨和揭示文化和心理因素如何被政治和权力所操纵; 后者则力图通过社会中的边际文化对文化霸权(cultural hegemony) 提出反思。 |